谢景行闻声抬头,乔素儿此时已然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可谓涕泗横流。她用哽咽的、颤抖的声音请求他:“我知道,你娶我也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我嫁给你,也只是为了让云欢难过,如今她死了……”说道“死”字,乔素儿的声音扭曲了一瞬,她停顿了许久,才紧攥着锦被,手指节泛白,强迫自己继续开口。“我们儿时曾约定过,长大后要云游四海,看遍世间风景。我知道你并不爱她,甚至恨她,但如今人死如灯灭,我请求你,给云欢一纸放妻书,让她自由吧。”
乔素儿仿佛并不在乎谢景行是否在听一般,她只是为了宣泄此时翻涌的情绪。
“后来,我从慈幼堂离开,辗转却到了青楼,靠着一手琴艺成了清倌。她也在背地里接济过我,给我寄了很多钱,足够让我赎身,但我却还是恨她,我想毁了她,凭什么她是太师府高高在上的养女,而我却只能做个取悦别人的妓子。”
说到这里,乔素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眶里瞬间滑落两行清泪。
她抬手擦干了眼泪,看向谢景行。
“可我从未想过,她原来到了太师府,原来是过着那样的日子……”
谢景行的薄唇微颤。
从乔素儿的口中,纪云欢的形象仿佛越来越在他的心中立体起来。
一个甘愿为了朋友牺牲自己,忍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可她,从未宣之于口。
她所做的这些,从未与人道。
谢景行的唇瓣抿得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般,变得通红。
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沉痛。
“但我从来不相信她,所以我四处打听,知道她和你成婚了,所以故意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让你救了我,我也因此赖着你成了你的妾室,但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添堵,只要她不高兴我就高兴。”
乔素儿说出了那年纳妾的真相,谢景行却定定地,面无表情。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尖在此刻泛起怎样的酸痛。
他这样的性格,怎么会轻易被人威胁?
纳妾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他也不想让纪云欢好过罢了。
想到这里,谢景行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猛烈翻滚的情绪,身侧的手猛然攥紧。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
甚至这一抹刺痛缓缓蔓延开来,从喉咙开始,仿佛顺着血液一般,渐渐遍布骸骨,让他几乎痛不欲生。
所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景行,给我一纸休书吧。”
不知过了多久,乔素儿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谢景行闻声抬头,乔素儿此时已然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可谓涕泗横流。
她用哽咽的、颤抖的声音请求他:“我知道,你娶我也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我嫁给你,也只是为了让云欢难过,如今她死了……”
说道“死”字,乔素儿的声音扭曲了一瞬,她停顿了许久,才紧攥着锦被,手指节泛白,强迫自己继续开口。
“我们儿时曾约定过,长大后要云游四海,看遍世间风景。我知道你并不爱她,甚至恨她,但如今人死如灯灭,我请求你,给云欢一纸放妻书,让她自由吧。”
“放妻书”三字钻入耳中,谢景行感觉脑子里突然“轰隆”一声炸响。
对上乔素儿几乎哀求眼睛时,他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胆怯。
他拼命说服自己。
不过是一张放妻书,他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和纪云欢和离了吗?
纪云欢杀了赵家十三口人,他和她结婚,除了当初是纪明逼迫,不也存了要找纪云欢报仇的心思吗?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她虽不是幕后主使,但却实实在在地杀了赵家人啊……
谢景行,你在犹豫什么?你还对她有感情吗?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要这样直接跳出胸膛一般。
谢景行的嘴唇不自觉地轻颤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混合着急切的呼喊响起:“大人!在纪明府上搜查的人发现了异样!”
这一声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谢景行连自己都没发现地松了一口气。
几乎逃跑般离开了乔素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