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洮说的这人就在酒肆后巷。穿过厨房与后院,孙荞随他翻过院墙,落地便是一个鸡窝。摘下乱飞的鸡毛,孙荞压抑内心火气,跟着江雨洮左拐右拐,总算找到一扇半掩的门。门内传来妇人哭声。孙荞正要进入,江雨洮脚步忽然一顿。她不耐烦至极,直接将江雨洮推入门内。院中除了妇人和两个高大官兵,还有孟玚与他的心腹初四。妇人哭得抽抽搭搭,房内有婴儿哇哇大叫。这是一个贫寒的家庭,墙上挂着不少农具,镰刀、锄头,都保
江雨洮说的这人就在酒肆后巷。穿过厨房与后院,孙荞随他翻过院墙,落地便是一个鸡窝。摘下乱飞的鸡毛,孙荞压抑内心火气,跟着江雨洮左拐右拐,总算找到一扇半掩的门。门内传来妇人哭声。
孙荞正要进入,江雨洮脚步忽然一顿。她不耐烦至极,直接将江雨洮推入门内。院中除了妇人和两个高大官兵,还有孟玚与他的心腹初四。
妇人哭得抽抽搭搭,房内有婴儿哇哇大叫。这是一个贫寒的家庭,墙上挂着不少农具,镰刀、锄头,都保养得很好。那两个高大官兵原来是来通知妇人,其丈夫正是客栈中遇害的货郎。
货郎名叫马泰,数年前随同乡迁居池州,在码头干了一阵子杂活儿后,当起了货郎。他与妻子新婚才两年,孩子又小,平时从不出远门,大都在池州附近活动。熟悉的只有高浪街邻居,与他有仇怨的,马泰妻子是如何都想不起,只呜咽着说他平时为人忠厚热情,从不惹事。正说着,有邻居在墙头询问,一听马泰被人害死,个个都吓呆了。
“这么好的人呐!”人们挤进院子里,七嘴八舌。孙荞被嘈杂的声音包围,扭头看见江雨洮打开折扇为左邻右里扇风,边听边点头,不时垂眼抹泪、哽咽附和“是呀,他是个好人啊”。
孙荞:“……”
她对这货郎已经全无兴致:既然不出远门,自然不会到融山镇,也不会是害死儿女的凶手。只是被人们包围,孙荞霎时间有些恍惚。出事那日家中也是这样的光景,甚至之后日日都是这般光景:村人们总是到她家看她、安慰她,牵她的手,像父亲、像母亲,帮她做活计,轻轻地与她说话。和她性格不同,袁泊人人称赞,是村中最受信任和尊敬的人。村民们怀念袁泊,怜悯孙荞,那一双活泼玲珑的儿女,更是每每提起就惹人眼泪。
孙荞胸口又辣辣地痛起来,好像一道旧伤被人狠狠摁住,表皮愈合,里头仍留有无法消失的一汪血。
她身躯摇晃,人群中伸来一只手,把她带出院子,她狠狠透出口气,眼前是孟玚。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孟玚问,“货郎烧成焦炭,我们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确定其身份。”
“因为有人指点。”孙荞看向院中的江雨洮。
江雨洮正在安慰马泰的妻子,又是流泪又是递帕子,还不时扭头招呼新涌进来的邻居找地方坐好,由他来说明马泰的事情。总之举手投足间仿佛马泰家人。孟玚目瞪口呆,良久才收起表情:“你的同伴?他熟悉高浪街?”
孙荞囫囵地应了。
“昨日你来见我,却不见提起过他。”
“昨晚刚认识的。”孙荞想了想,补充并强调,“我越狱之后才认识的。”
“此人不寻常,更不可靠。”
“管他是否寻常,能帮我找到我想找的人就行。”看出孟玚又想劝她接受帮助,孙荞懒得再争执,摆摆手,转身走了。
傍晚时分,孙荞又遇见了江雨洮。江雨洮手里拎着两包枣糕,热情撺掇孙荞尝尝。孙荞边吃边问:“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毕竟在池州地面混了许多年,认得许多人。”他笑着指指自己眼睛,“没有谁是我找不到的。”
他是个精明人。每次碰上,不是能帮孙荞脱离危机,便是能给她指点迷津。孙荞无法确认江雨洮的真正打算,可她身上有什么可让江雨洮谋算的?他应该看出自己身上无钱无物,只有一腔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