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溏心毫不犹豫的抽回手,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完全关闭,再也看不到那个人时,才彻底松了口气。电梯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脸色难看,头发糟乱,宛如一只索命的鬼,不过一个小时,她的人生天翻地覆。电梯下到一楼,大厅门口人来人往,耳边是病床被护士推着轱辘作响的声音,病人的咳嗽声,诊室前的叫号声,无数声音都一一放大在耳边,尖锐的嘈杂的一遍遍回响着。脑袋一阵阵的眩晕朝她袭来,身体有些不稳的晃了几下,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让自己倒下。
另一边,一切献血前的准备工作做完,季溏心在女护士的帮助下躺在病床上,看着不断鲜红色的血液从她体内流出,最终汇聚在血液分离机中,仪器微微响着,分离出来的是浅黄色的血浆,而进行分离后的液体慢慢的输回她的身体。
她看着,仿佛那血液不是自己的,语气木然,“为什么还要输回来。”
“慕院长怕您身体会吃不消,重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对身体的损伤。”女护士仔细的跟她解释着,“分离出来的是病患需要的血液成分,输送回来的是还可以被身体利用的其他成分。”
季溏心没什么表情,安静的有些反常。
女护士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些担心,低头查看时才发现躺病床上的女孩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她不禁微微一愣,想到刚才在病房外发生的事情,小声询问了句,“你还好吗?”
季溏心闭上眼睛,隔绝一切光源,一张脸苍白脆弱的几乎透明,她轻微点了点头,在病房被撞的脑袋有些闷闷的疼,可那个男人他看不到,他一心都是自己刺了连姣一刀。
女护士见她眼泪流的更凶,连忙开口道,“您不用担心,献血的血量都是按照标准来的,不会造成身体损伤的。”
大致是连她都看出来,这次抽血她虽然配合可心底是不情愿的。
她都看的出来,又何况是戚嵘了,他只不过是装作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也必须要抽罢了。
疼吗?疼的。
可她受伤的从来不是这具身体,而是心啊,这颗她捧在他面前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女护士最后封存好了两袋血浆,离开采集室前给了她一个补充体力的药丸,说是医院研发的,效果很好,季溏心点头道谢却没吃。
走出屋子,慕白将血浆拿走,目光复杂的朝她看了一眼便转身重新进了手术室。
见她出来,戚嵘一把将人扯进了怀里,双臂像铁钳一样禁锢着她,气息很不稳,沉沉的落在她的头顶。
这个曾经带给过她无数勇气和温暖的怀抱,此刻竟像是阴冷的地狱。
季溏心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敛下眼皮,近乎冷漠的说道,“戚总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麻烦让一让,我回去休息了。”
“累了?”男人微微松开她几分,可攥着她的手却依然用力,“好,我现在带你回家。”
“家?”季溏心冷笑摇头,遍体生寒,往回扯了一下手腕,站在原地没动,“我说了,你要我的血就拿走就是,我不会拒绝,可事情过后你我就是陌生人,怎么才抽完血,戚总就准备翻脸不认账了?”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刺一股脑的扎过来,哪怕戳疼了自己也在所不惜。
她向来都是刚烈的,用最激烈的方式跟他对抗着。
戚嵘不怪她,这都是他该承受的,就算她现在对着自己的心脏开一枪,他都认了。
“你不是陌生人,是我的妻子。”男人语气认真严肃,像是在进最后的力气去挽留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不想回家的话,我让医院安排最好的休息室给你,在这里也可以休息,我会陪着你。”
他伸手想要暖一暖她惨白的小脸,却被她偏头躲开,彼时还像小猫一样喜欢蹭他手掌的小姑娘,此时竟满眼厌恶,“陪着我还是监视我?要把我控制起来吗?别做这么恶心人的事情,利用了我还要假装爱我。”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薄唇抿出一道凌厉的线条。
他眼底充满了受伤的情绪,季溏心咬唇,那种酸疼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她拼命克制着,“戚嵘,放我走吧,别让我恨你。”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他心上却是一枚重磅炸弹。
她说恨他。
男人黑白分明的眼底瞳仁紧缩了一下,握着她的大掌也缓缓垂落,所有的坚持都敌不过她一个恨字,这是他最心爱的姑娘啊,他又怎么忍心……!
戚嵘敛下那份脆弱和无力,声音颤着死命克制着胸口的情绪,“好,我不限制你。”
季溏心毫不犹豫的抽回手,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完全关闭,再也看不到那个人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电梯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脸色难看,头发糟乱,宛如一只索命的鬼,不过一个小时,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电梯下到一楼,大厅门口人来人往,耳边是病床被护士推着轱辘作响的声音,病人的咳嗽声,诊室前的叫号声,无数声音都一一放大在耳边,尖锐的嘈杂的一遍遍回响着。
脑袋一阵阵的眩晕朝她袭来,身体有些不稳的晃了几下,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让自己倒下。
身后的住院楼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吃进去,季溏心甚至不敢回头,一路快步走到了唐如意所在的那一栋。
远处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戚嵘派来的。
从一栋病房离开,又走进另外一栋,坐电梯到了唐如意病房的那一层,她加快步子朝门口走去,不知道在着急什么,就是想要快点看到唐如意的样子。
眼看着就快要走到,忽然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重影。
她停住脚步,用力的眨眼,试图控制这样的情况,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一片,身体失去重心,力量被抽走绵软无力的朝地面直直栽去。
胳膊和肩膀撞击到地面,‘砰咚’一声闷响,身后跟着的两人立刻跑到跟前,不停喊着她,“季小姐,季小姐你没事吧……”
随之而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带着帽子的护士,身体被谁抱起来又放下,可那令她感到温暖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他还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连姣的消息呢,怎么会有在自己身边啊,她又不是那个令他最在意的人。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眼睛无力的闭上,再生不出一丝光明和温度。
她的世界,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