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扶着她出门,脚刚踏出去,再抬眼便是看见那破败不堪的庭院。她每天能看到的只有那一方天地,除了枯坐等死之外再无其它任何事情。嫁给许明文三年多,她身边可用的人一点一点的在减少。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直到后来恍惚发现出事,有问题的都是她从家中带来的仆从,这才起了疑心。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偌大的景园,她孤立无援。连个帮衬都没有。她斗不过许明文,这景园便是他的地盘。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曾经还恩爱无比的夫君,转过头来换了一副面孔,让她惊惧害怕不已。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吉祥话,诸如:儿孙满堂,早生贵子,恩爱白头之类。
而她一身大红色的婚服穿在身上,时间过去的太久,久到她有些忘记了当年她出嫁时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上图案绣着福字,裙摆处绣着成双成对的鸳鸯,抹胸是颜色金灿的姚黄牡丹。发髻高挽,带着有些坠的头疼的珠钗金冠,华美的流苏垂落下来平添妩媚之感。
众人扶着她出门,脚刚踏出去,再抬眼便是看见那破败不堪的庭院。她每天能看到的只有那一方天地,除了枯坐等死之外再无其它任何事情。
嫁给许明文三年多,她身边可用的人一点一点的在减少。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直到后来恍惚发现出事,有问题的都是她从家中带来的仆从,这才起了疑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偌大的景园,她孤立无援。
连个帮衬都没有。
她斗不过许明文,这景园便是他的地盘。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曾经还恩爱无比的夫君,转过头来换了一副面孔,让她惊惧害怕不已。
身体愈下的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还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妇看守她,她甚至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知今夕是何年,就这般在偏僻的院子里苟延残喘。
还在昏睡之中的女子呜呜咽咽,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也不敢放声哭,只是自顾地抽噎着,更显得可怜。
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微凉的感觉致使楚楚微微颤抖,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眸。
昏暗的灯光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甫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旁边拿着文书的长宁,狭长的眉眼微眯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解之事,平添几分凌然冷意。
楚楚以为长宁并不知道自己醒了,却见长宁放下手中书卷,然后旁边便传来细微的声响,有女婢捧着碗盏入内。
她看着那女婢将碗盏递予了长宁。
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纤细莹白,但是这双手上却有着不少薄茧。
才十三岁的年纪,又是一国郡主,很难想象她是因为什么才有tຊ这样一双不用于诸位贵女的手来。
碗中汤药因为长宁的吹拂泛起阵阵涟漪,不消片刻便察觉长宁的靠近。
她的手很稳当端着碗盏都不曾摇晃,将旁边的引枕拿过来垫在楚楚身后。
不知道是因为人太过难受有些昏沉还是怎么着,她觉得此刻的长宁格外温柔,举手投足都是有意关怀自己。
就在她靠在引枕上之后又见长宁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将自己圈在怀中,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长宁将引枕拿过来是做什么的。
本欲喂美人汤药,而后又想起美人娇弱,痴缠,或许更希望被自己抱在怀中,然后长宁略微思量,便做出了决定。
汤药苦涩,未免美人因汤药过苦而嗔怪哭求,长宁事先给美人喂了一口饴糖。
嘴里干涩发苦,那甜到发腻的饴糖在口中蔓延,黏黏糊糊喉咙又发紧,楚楚诧异地望向长宁。
昏暗的烛火落在她的侧脸,黑暗柔和的她凌厉的眉梢,让她有种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之后沉淀下来的柔和。
暗色的长睫于眼睑下投射出剪影,她从未仔细注视过长宁,一来是不太敢那样太过失礼,二来过度注视会引起长宁的注意,在没做足准备的时候她不愿意与长宁对视。
长宁以为是美人嫌弃汤药太苦,不愿意喝药,故意拖延时间,放轻了声音,“美人乖,吃了药就能好。”
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这样哄人的话语,这话也只能骗骗三岁稚子,超过三岁便会被识破。
哪里有那样的神药,喝了就能好的呢?
可是长宁这般哄着自己,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苦涩的汤药在口中炸裂开来,几乎是让人丧失味觉的苦涩让她忍不住的犯呕。
带着白霜似的粉末的饴糖被长宁掂在手中递了过来,像是满意她的乖巧般,露出一抹笑,于无声之声在夸赞着她。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口酸酸胀胀的。
总是说人最脆弱的便是在生病的时候。
没有人这样细致温柔的喂她喝过药,她说的是除了下人之外。
长宁是第一个。
她还记得长宁第一次给自己喂药时生涩的样子,汤药都不吹的直接喂给她,烫的她都咽不下去。
可是现在长宁都会哄她了。
末了擦拭了手指,将怀中的美人平放置床榻,掖了掖被衾,“睡吧。”
临近年关,长宁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她。
一连几日都没有看到长宁,楚楚陡然问起才知道长宁在宫里已经待了好几天。
可能在年关宫宴之前都不会回来。
毕竟之前都是这个样子的。
——
不远处的孩童乖乖巧巧的吃着糕点,看到有人在注视着他,捏着糕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
付皇后在那里看着,示意宫女给二皇子倒水,好叮嘱二皇子吃慢点,别着急,小心噎着。
长宁站在珠帘玉幕纱帘之后,看着在那里端坐着的二皇子,然后悄然离开。
“二皇子素来这般乖巧?”询问的是照顾二皇子的宫女。
“自顺嫔病后,二皇子格外孝顺,乖巧。”
“记住,娘娘只是代顺嫔照看二皇子,不必过于热络。”过分亲热反而会惹出麻烦来。
哪怕二皇子本就是为了付皇后准备的。
反正早晚都会养在付皇后膝下,也不急于求成,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是。”
“他若提及顺嫔,便让他们母子相见。”
顺嫔会死,但是有信服力的死亡和忽然暴毙还是有区别的。
她和舅父都不希望这会成为日后二皇子指摘付皇后的利刃,所以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最终的结果。
有人说稚子无辜,可是往往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便是稚子。
尤其是在皇宫里长大的稚子。
长宁回望像是要透过楼阁看到里面的二皇子一般。
如果他猜到了什么还这般淡然,那么这个孩子日后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毕竟住惯了的地方,陡然一换,多多少少还是会不适应,会不满。
可是这些二皇子身上都没有,有的时候太过安分,趋近于完美本身就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