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黛月语气迟疑,“殿下在忙。”沈凝“哦”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和明镜似的。什么在忙,无非是不想来看她而已。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相信她,恨极了她。婢女看似恭顺,其实也在怀疑她,还在暗中盯着她,觉得她还可能会做颠三倒四的事情。皇后姨母没有再过问她的事情,但她知道,姨母在观望,在看她到底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假装的。所有人都不信任她。而她无法怪他们。因为她亲眼看见了,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今夜毒发了。”
“什么!?”
宋怀明的瞌睡顿时醒了,瞪大眼睛上下看了容澈好几圈,“你这、也不像是毒发的样子?”
容澈说:“的确毒发过,只是中间被人喂了东西,然后毒素似乎就被抑制住了,和没有毒发过一样。”
“是么?什么东西啊?”宋怀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容澈面前来,捏上容澈腕脉。
“血。”容澈说:“她割了手腕给我喝她的血。”
宋怀明拧起眉毛,将容澈双手腕脉都探查过之后,眼神发亮地看着他:“好消息,那个人的血对你的毒有奇效。”
“坏消息……纵然有奇效,但依然不能根除,只能缓和毒发时的痛苦。”
“不过,如果让我探探她的脉搏,再放点她的血研究一下……没准我能给她用药调一调,然后她的血就成了你这毒的解药了!”
宋怀明兴奋起来,“那人是谁啊?”
容澈的眉毛却紧紧皱起。
“说啊!”宋怀明等不到容澈的回复,就看向他身后的崔彦军,“难不成是你?”
“自然不是。”崔彦军瞥了容澈一眼,终究是没有多嘴。
宋怀明看出点端倪来,“怎么你们主仆都不说?看来这人身份不一般了?话我撂这儿了,这个人没准儿是解毒的关键哦,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别轻易放过……”
宋怀明话落便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给容澈拱手行了个礼,回去补觉了。
待他走后,崔彦军激动地说:“殿下——”
“住口。”
容澈淡淡开口:“哪里的刺客,查到了吗?”
“东宫的。”
“果然。”容澈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你将太子贪墨潮州贡品一事透露给御史知道,本王看他明日早朝如何收场。”
“属下明白!”
……
镜湖小筑之中,沈凝很是疲惫。
她想大约是落水,后来又失血过多了吧。
她靠在黛月身上阖着眼养神。
外面天色暗沉,想来时辰已经很晚很晚。
可沈凝惊醒之后却再难睡着。
方才她又做了噩梦。
梦里,沈凝回到了自己身体被抢走的最初那段时间。
她听到那个外来者夜深人静时候自言自语,说容子安和她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一定要把容子安追回来。
从此便开始各种穷追猛打,纠缠不休。
那个人用她的身体上青楼下酒馆,喝的酩酊大醉对容子安投怀送抱,还被容澈看到……
更让人愤怒的是,那外来者竟也曾被容澈的容貌和深情所迷。
只是容澈太过深情,也太过熟悉沈凝。
沈凝曾飘在自己的身体一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亲耳听到那个外来者遗憾地说:“可惜他喜欢的是那个原主,还和原主那么熟悉,哎……”
“我要是和他太亲近,他万一发现我不是他未婚妻,那岂不是要把我当妖怪烧掉?”
“算了算了,这盛世美颜我享受不起,还是去追我的亲亲子安,再续前缘。”
还有白虎令……
那个外来者想把白虎令拿给容子安傍身,还说自己会许多东西,帮容子安抢个皇位也没问题。
巧的是沈凝落水,容澈相救之后,白虎令便暂时到了容澈手上。
当时,外来者已经做了太多颠三倒四的事情,也用言语和行为伤害容澈多次。
容澈怎么可能愿意把白虎令给她?
他用白虎令做饵,又在裴皇后的帮助下,直接把沈凝囚困在了睿王府上。
沈凝喘了一口粗气,又想起方才落水,被容澈救起之后,那个人又来抢自己的身体。
沈凝的后背不禁凝出了一层冷汗。
她以为她夺回身体控制权之后,身体便永远是自己的了。
没想到那个外来者还没有消失!
难道她也如自己当初那样,飘荡在周围,然后等待时机再来抢自己的身体吗?
沈凝浑身僵硬,脸色惨白,用力地攥紧了黛月的衣袖。
“小姐,你怎么了?”
黛月敏锐地感受到了沈凝的情绪不对,“您是伤口疼了吗?”
“没。”沈凝声音压抑间带着轻颤,“阿澈还在镜湖山庄吗?”
“这……”黛月语气迟疑,“殿下在忙。”
沈凝“哦”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什么在忙,无非是不想来看她而已。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相信她,恨极了她。
婢女看似恭顺,其实也在怀疑她,还在暗中盯着她,觉得她还可能会做颠三倒四的事情。
皇后姨母没有再过问她的事情,但她知道,姨母在观望,在看她到底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假装的。
所有人都不信任她。
而她无法怪他们。
因为她亲眼看见了,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都干了什么好事。
她现在不敢睡觉。
她害怕下一次睁眼的时候,自己又被人挤出了身体,只能做个幽魂,眼睁睁看着旁人占用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
沈凝感觉自己现在孤零零的飘在半空中,脚踩不到实处,而且随时会掉进万丈深渊一样。
她流露出的恐惧太过明显,让黛月的心都揪了起来,“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黛月,我不想睡觉。”沈凝闭上眼睛,喃喃低语:“你陪我说话。”
“可是小姐,你看起来很累了……”
“我不累。”沈凝摇头,“我们说说话,说点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你若累了就换蓝星来,我不想睡觉。”
黛月和蓝星对视一眼,两人神色都有些担忧。
沈凝已经说起以前学骑马的事情。
黛月耐心地听着,陪她聊天。
蓝星犹豫了一下,悄悄退了出去,想往隔壁房间去告知容澈沈凝的不对劲,可是隔壁房间一片漆黑。
蓝星愣了愣,快步到了院外。
贴身跟随容澈的崔彦军也不在了,院外只留下几个青衣劲装的护卫。
蓝星问:“殿下呢?”
“殿下回城了,吩咐我们留在此处,蓝星姑娘如果有事,只管跟我们说就是。”
蓝星抿唇片刻,说了声“没事”,便又转了回去。
沈凝这一整晚几乎都没睡,一直和黛月说话,黛月累了就换蓝星相陪。
明明困的脑袋都支不住了,她却依然强打精神,不愿睡觉。
黛月和蓝星都觉得沈凝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第二日早起,离开镜湖山庄之前,蓝星将沈凝的情况告知昨晚容澈留下的护卫,请他告知殿下。
这些年来,黛月和蓝星已经习惯了沈凝有事便找容澈解决,哪怕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