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很快就沸了,郑志远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把挂面丢进去,用筷子搅了几下,把小青菜也放进去,再磕进一个鸡蛋,扣上玻璃盖子,几分钟后撒了一小勺盐,关了火直接端着锅倒进旁边的大瓷碗里。屋里的葱吃完了,还没来得及去墙外边拔。宿舍西墙外开了三五平米的菜地,是上任驻村书记留下的,里面种着油菜、菠菜等不怕冻的蔬菜,从集上买来的大葱也被他埋在地里,能吃个把月。郑志远又拧开一瓶腐乳,夹出来一小块放进清汤
锅里的水很快就沸了,郑志远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把挂面丢进去,用筷子搅了几下,把小青菜也放进去,再磕进一个鸡蛋,扣上玻璃盖子,几分钟后撒了一小勺盐,关了火直接端着锅倒进旁边的大瓷碗里。
屋里的葱吃完了,还没来得及去墙外边拔。宿舍西墙外开了三五平米的菜地,是上任驻村书记留下的,里面种着油菜、菠菜等不怕冻的蔬菜,从集上买来的大葱也被他埋在地里,能吃个把月。
郑志远又拧开一瓶腐乳,夹出来一小块放进清汤寡水的面碗里,红艳艳的小方块让这碗面顿时多出几分卖相。
他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放在靠西墙的茶几上,捏捏冰凉的耳朵,拉过矮马扎坐的板板正正,斯斯文文的吃起来。
肚饥好下饭,没几分钟碗里就只剩下了汤。
郑志远放下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心舒畅不少。
喝掉碗里的面汤,又洗了锅碗擦过桌子,郑志远这才泡上杯茶,从外套里掏出笔记本,坐在沙发里看。
刘家峪村是邹水县的贫困村之一,在张庄镇的辖属区域内。而邹水县地处三个地级市的交界处,古时候的三不管地带,是国家级贫困县,至今也没能摘掉贫困的帽子。
郑志远是三年前考进邹水县县委宣传部的,只不过刚一上岗就被调到了街道工作,一呆就是两年。
那两年,郑志远由一个正直爽朗的热血青年变成了谨小慎微让人猜不透情绪,说话做事从不落人把柄的老成模样。
被调到街道的第一年,他有很多事想不通。
明明自己无论专业、成绩、学历都完全符合招聘要求,为什么会和一个只有大专文凭的男生对调了岗位?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工作内容,换个领导就会换个说法,芝麻粒儿大小的问题却被几个领导来回踢成了能砸死人的皮球?
为什么做的最多最勤快的人,最后却落下一堆的不是,哪个领导都能抓住他一口一个‘研究生就这水平’,训他几句刷存在感?
啥活不干的人反而都评了先进受到了提拔重用?
……为什么摘不掉贫困县帽子的邹水县,某些干部能肆无忌惮的开豪车住豪宅,子女还都去了国外留学?国家每年都会拨给贫困县各项帮扶款项,给予各项惠民政策,怎么县里却越扶贫越穷…
问题的最后,郑志远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进体制内的初衷是什么。
再后来,他开始学着像身边的人那样,把一小时就能完成的工作磨成一天干完,把一个人就能轻松胜任的工作变成三个或更多人一起做,这样追责也是大家一起承担,大家相互甩锅总比所有人把锅甩给他一个人强…
平日更是话只说三分,左右逢源,面儿上从不与人撕破脸皮…他渐渐适应了这份工作,却也暗暗下定了要离开的决心,只苦苦熬着5年的服务期。
直到去年年底,他想不明白的很多事突然就有了答案。
起因是县教育局副局长实名举报了县教育局局长吴某,当时中央巡视组恰巧就在上一级行政单位——泉北市开展工作。举报信如平静水面下炸开的鱼雷,把整个邹水县都震懵了。
等县里的各级干部回过神来,开始暗自运作以求得自保的时候,那位被举报的吴局长已经被巡视组秘密带走审查了,当时省里还有干部想出面保吴某,可惜架不住邹水县一夜之间冒出来好几百人要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