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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她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得雾蒙蒙的,天空好似蒙上了一层纱布,透不过气来似的,远远望去街边都是光秃秃的树干,再远处有根烟囱正散发着蒸腾的热气,把冬日的凋敝之景映衬地淋漓尽致。
她回头对董叔说:“明天再来接我吧。”
董叔笑了笑说了声好。
这座曾经的工业之城,在此时才显现出一丝旧影,如同老照片上截下来的风景。
若是在周县,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这么冷,不过可能也是雨蒙蒙的潮湿天气,江南的一年四季总是有下不完的雨,水好像从天空倾倒下来似的,感觉身上穿的衣服,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潮气。
不过到了秋天,她可以上山摘栗子,不是真摘,栗子成熟后就会从树上落下来,落地带着刺壳,她不过就是在那栗子树下拿棒子敲一敲,栗子就掉下来了,一脚踩破壳,棕色的栗子就从里面露了出来。
冬天可以去山上找合适的木材。
外公有时也会同她上山,看一看木材,有时他会找山民集中采购一批用来做佛雕的木材,若是遇到定制的佛雕,他便会专门去找合适的木材。
她突然有些想外公了,最开始来北方的两年她都没有回去,她没钱付不起昂贵的机票连自己生存都成问题,等日子好一些,回去的时候,外公和母亲坟前的草都已经长得老高,盖过墓碑了。
回学校后,她发现论坛上的帖子一夜之间被删了精光,打开手机也没有了谩骂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学校还专门用各个官方账号出面澄清谣言。
不过出于保护,并没有公布写造谣帖的人,只浅浅提了一句涉事同学已经被开除。
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可以定人生死,权势真是好啊。
昨天她和松音说回家住,今天这样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老师、松音、师哥都紧急来电,手机里最多的就是他们仨的电话,她一一回电向他们报平安。
次日,上了课,松音粘着她一起去师哥的工作室玩,她也终于可以陪同了,只是她如今还是觉得不能放松警惕,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盯梢,或许是她想得太多。
下午却出了事,论坛上,昨天有了个新帖子被顶上了热搜,因为大家知道她是冤枉的以后,把矛头转向了造谣的人。
「那个造谣的人扒出来了吗?」
「隐隐约约有听说是贺女神一个系的,嫉妒人家得奖才造的谣。」
「女神最近被骂的实惨,上次考察我们还一起去呢,性格特别好。」
「那这人真的恶毒哦。」
很快今天白苏就被扒了出来,并且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形式。
视频里一个漂亮精致的中年女性正当街带着几个保镖围殴一个女孩,女孩跪在地上,被打的皮青脸肿,两手遮tຊ住脸正在求饶,周围的学生聚拢起来,正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也有人心疼女孩衣服被撕破了衣不蔽体,上去给她盖了件衣服,却被女人一把夺过。
视频中女人讥笑一番,说:“既然知三当三,当了婊子,还要什么脸面?以为有了我老公这个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了?还煽动我老公离婚,跟你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啊?”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对女孩指指点点,也有正义者唏嘘中年女人:“她如果犯了法,就送到派出所,大清亡了多少年了,你们动用私刑也犯法吧。”
女孩瑟瑟发抖地跪坐在地上,视频戛然而止。
贺朝露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孩就是白苏,身侧还放着他们那天在宿舍看到的一款香家的名牌包。
麦冬边刷漆边说:“昨天下午拍的,后来被保安赶走了。”
松音开心地说:“干得漂亮!坏心肠害我们露露,遭报应了吧。她昨天都没回宿舍,怕是害怕丢脸吧。”
论坛上有人总结了整个故事:白苏是第三者插足傍了个校外的金主,威胁金主与原配离婚,原配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这事后,觉得太过侮辱,就决定来学校教训白苏。
她认真看了贴子发现和当初污蔑她的贴子文笔很相似,就像当初对付她的手法一样。
三人互看了一眼,露出默契的眼神: “师哥,松音,你觉不觉得……”
“是有人故意对付她?”麦冬接过她的话。
贺朝露和松音点点头,看来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松音气愤地说:“还好这次她被爆出来了,不然学校还不是冷处理,休学一段时间让她继续上课。”
贺朝露还是不理解白苏的行为,如果她单纯只是讨厌她,才做了这些事,明显吃力不讨好,被发现后对她并没有好处,除非有更大的好处在诱惑她。
松音摸了摸下巴说:“说起来她最近几个月也是奇怪,每天早出晚归,常常不在宿舍,而且近大半年,她都大变样,身上名牌夹杂,可据我所知,她大一入学就开始领贫困生补助金,身上连一个奢侈品的包都没背过,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这样倒也不奇怪,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转变自己的行为路径呢,所谓的金主应该给了她不少钱吧。”
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酵,及至晚上几条帖子越来越火爆,直接把白苏的背景扒了个底朝天。
傍晚,贺朝露去宿舍收拾行李,答应了今天去景荣住。
打开宿舍门时,发现今天连连上热搜的白苏也正在收拾行李,看到她后一脸惊讶,随即冷了脸,没再说话。
她满眼通红,明显哭过,可她却流露不出对她的半分同情,无论什么原因,她先写帖子污蔑她在先,也算是自作自受。
她兀自整理书籍,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你凭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动作,视线往下,白苏依旧收拾着行李,并未抬头,却开口:“凭什么你攀龙附凤就安好无事,而我却要被退学?”
白苏说着也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盯着她看:“那帮公子哥都是一样的,想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贺朝露,你以为你一时得意,最终的下场恐怕也会同我一样。”
她想发笑,冷冷看她:“谎话说得多了,总有一天报应会落在自己头上,白苏,没有人逼你造谣。”
白苏嗤笑一声说:“我想要往上爬,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错,我不似你,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人帮你解决困难,而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摆脱贫穷的身份,旁人的低看与嘲笑不过就是嫌弃我穷,不过是因为看到我如今过得比他们好,而他们却得不到罢了。”
她觉得白苏简直不可理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伤害你,也从没看不起你,你的贫穷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你又怎知我过得比你好?”
贺朝露嗤笑一声:“贫穷并不是做坏事的原因,不是原罪。若你是为了富贵,才这么做,无论对我还是对他人你都错得彻底,明明你可以有尊严地活着,你改变不了你出生的命运,却尚且还能堂堂正正地改变你将来的命运,而不是因为嫉妒去摧毁别人的人生。”
白苏一愣,倏而,又讥笑一声:“你自己信吗?你们不过是一群既得利益者,站在高处对我这样的人施压,叫我们怀疑自己有问题,所以才爬不上去,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成为陈太太,若不是你,我怎么会……”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未等到两人开门,有人破门而入,两人一瞧是警察,带头的警察严肃地问:“你们谁是白苏?”
贺朝露闪过片刻的疑惑,指了指白苏,白苏有些惊恐地问:“你们干什么?”
“你好,白小姐,有人报警你近期诽谤他人并且涉嫌敲诈勒索,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苏惊慌地摆摆手喊道:“我不去,我什么都没做,还是个学生,你们凭什么抓我……”
警察并不听她废话,直接给她戴上手铐,她挣扎着叫喊:“我不去,你们放开我,我不去,我什么都没做……”
两个警察直接架着她走出了宿舍门,情急之下,白苏转过头,冲着贺朝露喊:“你想知道谁要害你吗?是陈明远让我发的帖,救我!”
声音越来越远,白苏几乎是被拖走的,门外围了一堆人,都是看热闹的学生。
陈明远,陈太太……
所以白苏的靠山竟然是陈明远……
贺朝露浑身浮起一阵凉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收拾完行李,她到家的时候蒋明镜还没有回来,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独自吃了饭,早早洗澡窝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蒋明镜凌晨回到家,便看到女孩侧卧着,一手拿着书,睡得香甜。
她听到动静,便挣扎着爬起来,抬头看到蒋明镜在厨房,正在岛台喝水,两人恰好视线对视。
她低头瞥向一边说:“你回来了?”
他淡淡开口:“怎么不上去睡?”
她站起来,把书抱在胸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蒋明镜放下杯子走过来,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抚摸她的头发。
她有些羞赧地开口:“我不知道住哪个房间?”
蒋明镜第一次见她这样,觉得颇有意思,顿时生起了调戏的心思,俯身横抱起她,然后坐在沙发上,让她坐在腿上,俯身吻了下去,她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双手抵在他胸前,别过头去说:“别在这里,求你,大家会看到。”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轻笑出声,温热的湿气落在她细弱地脖子上,痒痒的。
他起身道:“抱你回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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