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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小乔百思,不得其解。
  可,这终不是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现代社会。
  只能,强压下心中疑惑与不甘,语气尽量温和,态度尽量谦恭,“女儿尚幼,想留爹爹身边,多尽孝心。”
  余闻瑞搭在案台的手,微微用力,青筋隐现。
  半晌后,抑住怒气,耐性子道,“姒少爷,文武全才,光风霁月,实是良配。你二姨娘……不知多少人,艳羡这段姻缘。”
  难道,仅因姒少爷清风朗月般优秀?这番说辞,余小乔万不敢信。
  余闻瑞眉梢一翘,脸色一紧,“如此安排,自有道理!”
  余闻瑞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沉重,余小乔不由心头一颤,打个寒噤。
  姒文命——道映重华,德辉文命。
  名字倒雅致,只这大新首富,究竟何人物?
  片刻沉默后,余小乔小意问道:“父亲,我名字……谁取?”
  “你娘……”余闻瑞从沉重中回过神,又陷入沉思,许久,悠悠飘出一句:“她说‘小自清幽,乔有木依’,叫——小乔!”
  “她当时很虚弱,似用尽力气,吟一首诗……‘一叶扁舟渡,山中水尽流,花无昨日路,哀哀木成丘’,便撒手人寰。”
  说至后面,余闻瑞下巴微微抖动。
  “啊?”
  全然怔住,整个傻掉。
  前世,她七岁之前叫“涂娇”,后因爸爸出轨同妈妈离婚,更名为“余小乔”。
  她清楚记得,改名时,妈妈吟过这首诗。
  这不是名人大作,而是妈妈伤心欲绝,自作一首小诗,取意——去“涂”山之水,卸女“娇”之红。
  “涂娇”,遂变“余小乔”!
  她长大些,再缠妈妈问为何取这土气名字,妈妈不再吟那首凄凉诗,只淡淡笑道:“小自清幽,乔有木依,多有福气!”
  巧合?
  如此巧合?
  如此,跨越千年巧合?
  十几年来,第一次见面,父女俩说很多话,余闻瑞略感疲倦,又有些兴奋。
  余小乔小心应对。
  直至,余小乔瘫躺床上,为莫名指婚、神奇巧合……辗转反侧,宰相书房仍灯火通明。
  一炷香后,一黑衣人溜进。
  “相爷,太子的人明明,已将李凌琰杀死在桑台山,不知为何,与大小姐同一马车回京?刺杀之人在山上遇鬼……是否与大小姐有关?”
  “大小姐与李凌琰同车回京,还有谁知?”余闻瑞半闭双眼,手指轻敲两下书案,平静问道。
  梅若海着黑衣,回禀:“只有我知,刺杀之人以为李凌琰已死,未留后手。”
  “此事、到此为止,绝不允走漏消息。刺杀大小姐者,有何眉目?”余闻瑞活动右手,微睁开眼,沉声道。
  梅若海回道:“来人谨慎,未留蛛丝马迹。”
  余闻瑞活动的手,突地一停,旋即握紧,眼底一片冷戾,“退下吧。”
  梅若海走后,余闻瑞端坐书案前,双眼紧闭,揉揉眉心。
  蓝桉苑。
  府内,一独立院落,因种满蓝桉林得名。
  此处,是余小乔母亲生前所居,余小乔被安置在此。
  每每穿过,满是蓝绿色叶子的林子,总有阵阵独特木质清香,迎面扑来。
  屋内,半旧红木家具,一尘不染,院子各处干净雅致,完全不像空置十几年。
  余小乔,现代著名科学家,穿至古代,竟成废柴,绣不了花,抚不了琴,下不了棋……
  每日,只剩吃饭、睡觉、躺平、摆烂……
  宅府里十几日,感觉身子皱巴不行,灵魂都快憋炸,手直往墙上挠,“啧啧”直叹:大家闺秀,真不好当!
  终于,一清晨。
  余小乔与丫鬟兰儿,着男装扮作小厮,自相府小门偷溜出去,沿一条干净宽敞街道,晨跑。
  拥抱清新空气,心中不胜欢喜。
  淡淡晨曦,洒在青石路面。街头小贩忙碌起来,空气中飘着烧饼焦香、豆腐花清芬,热包子蒸汽……
  不知何时,一只毛发脏乱不堪流浪狗,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余小乔跑累,停在河边凭栏小憩,不经意瞥到,这只跟在身后多时的流浪狗。
  它于乍暖还寒冷风中,瑟瑟发抖,一双狗眼满是泪花,眼中若划过一抹似委屈、似惊喜的复杂,一只爪子蹭蹭,眼角隐约掉下的几滴泪。
  二人驻留片刻,打算往回走,不想那流浪狗竟一路跟着,兰儿曾尝试赶走它,但隔开一段,它仍默默跟在后面。
  “嗷——”
  一声凄惨狗叫,骤从身后传来。
  一男子一脚,将流浪狗踢出老远,流浪狗疼得地上打滚。
  但见那男子,一双淫荡三角眼,嵌于满是横肉鞋拔子脸上,下颌处一硕大痦子,上有几根黑毛。
  十分壮观!
  一身肥膘,塞在浅蓝色绸缎华服内,随骂声此起彼伏,似要炸裂而出。
  余小乔本不算喜宠物,但如此虐待一小狗实在看不过去,对眼前男子,骤生厌烦。
  流浪狗瞪华服男子,“汪汪”叫两声。
  华服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小畜生,敢乱叫,踹死你!”上来又是一脚。
  余小乔下意识挡一下。
  一家仆低头一看,淬口痰,厉声道:“一小厮,也敢挡我们少爷道,活腻!”
  余小乔懒纠缠,抱起流浪狗,想快点离开。
  华服男子大声喊道:“还敢跑,给我上!”
  众家仆,一哄而上。
  兰儿被一家仆踢倒在地,口角鲜血直流。
  余小乔见状,胸中怒火涌起,三拳两脚将众家仆打倒在地。
  华服男子,抹一把嘴,吼道:“一群废物!连个小厮对付不了,爷自己来!”
  男子捋捋袖子,吊儿郎当走来:“下贱玩意,找死!”他一把抓过去,扯掉余小乔因打斗,晃到外面项链。
  这条项链,是她十岁生日,妈妈送的礼物,也是妈妈留给她在这世上唯一念想。
  原本,一直珍藏在实验室,穿越后日日戴着,以抵挡隐隐滋生、无限蔓延的不安与孤独。
  项链摔至地上,坠子外壳翻开,露出幼时她与母亲照片。
  她一头短发、可爱帅气,妈妈长发披肩、气质优雅。
  余小乔正要俯身去捡,华服男子猛一脚踩到链坠,狠狠用力碾两下,肥胖大手撑下颌,一脸狞笑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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