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秋噗嗤笑了出来。
逐渐的越小越大声,若非是自己硬逼着眼泪没留下来,不然又要丢脸了。
“哈哈哈哈哈哈”
“母亲何时对我留过情面?从我出生起,便过着吃不饱穿不暖,无父无母的狼狈日子,您在这跟我谈什么亲情,不好意思,以前任你们欺辱的那个叶晚秋,早就死了,死在了这个饥寒交迫,屈辱至极的寒冬,早在退婚那一日,我便发誓,欠我的,我定叫她们万倍奉还,必将他们挫骨扬灰,以消我心头之恨。”
周婉被这眼神吓得后退,那滔天的恨意那么刺眼。
竟叫她一时哑声,不知所措。
叶晚秋转瞬收敛情绪,抬眸正视周婉“叶夫人,我们之间有的不是母女情分,而是不共戴天的仇。”
这会她已有些精疲力尽,幸亏芍药眼疾手快,才没让她踉跄。
“你对我的生之恩,我早已还给你,我不欠你,所以别拿以为自己在我这有多大的脸。”
显然周婉被震惊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愣愣的站在那儿,叶晚秋已回屋已久。
她才松了口气,却有些站不稳,身后侍女扶着她。
她神色慌乱,心下不安,后怕的推开侍女的手,自己跌跌撞撞离开了。
窗前的叶晚秋周身气氛有些低落,冷眼望着窗外离去的背影出神。
“小姐,别难过,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这里风大。”芍药担忧道。
“唉”
就连芍药替她披了件狐裘都没反应。
你们且睁大眼瞧好,你们最厌恶的女儿,必将成为天下间最了不起的女子。
我要让你们黄泉路上,都不得安生!
转眼间,赏梅宴的前夜。
叶晚秋让芍药在房里扮她,以免有人生疑。
自己则是换了夜行衣,连夜拜访太子府。
北刀见到来人的时候,别提多惊讶了。
“这么晚,大小姐有何事?”
虽是询问,却还是不自觉侧着身子,让叶晚秋入了大门。
“殿下在吗?”
北刀正要出门,就撞上了正要敲门的叶晚秋。
“殿下在书房议事,大小姐先到正厅稍等,属下这就去通传?”
带着试探性的问道。
她闻言颔首道“有劳。”
其实她知道深夜来访本就容易引来是非,但却不得不来,明日赏梅宴,就要对上静妃她们。
自己手里根本没人手,来不及做那么多事。
不得已要来一趟太子府求助,即使知道自己欠他良多,却依然来了。
书房的萧阎正在和某个朝臣议事。
谁知北刀突然叩门,问明缘由后,他便遣散了朝臣。
自己又换了身衣裳才到了正厅。
叶晚秋正一个人在正厅,见她手里捧着热茶,呆呆地坐在那儿。
他大步走进正厅,神色几分兴味。
“深夜来访,爱妃真是急不可耐。”
这一句话便将叶晚秋拉回了实际。
闻言,她想立马走,但是又要有求于人家。
见萧阎的脸上带着戏谑,她站起身朝他行了礼“见过殿下。”
他猜到她的来意没那么简单,只是莫名的就是想调侃一下。
看着她的反应,似乎将他方才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萧阎抬眼睨她,撩袍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行礼的人。
“孤男寡女传出去,容易败坏孤的名声,这可是爱妃说的?”
那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
“殿下也说过,从不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
叶晚秋面色如常的反驳道。
“那爱妃这是打算替孤解毒?”瞧她皱着眉,萧阎便问道。
叶晚秋闻言,道“不是,解毒还不到时候。”
“哦?不是时候?等你将孤利用殆尽才算是时候?”
“臣女并非是这个意思。”萧阎没喊,她也不敢起来,就那么曲着。
闻萧阎语气并未有怒气,她便没打算多解释。
抬头看着他,认真道“臣女有一事求殿下帮忙。”
说完便低下头。
萧阎就那么眯起眼看向她。
一时,殿内静谧无声。
气氛颇有些尴尬。
她摸不准萧阎的心思,也不知道萧阎是不是生气,亦或者根本不想帮忙。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那茶盏没了热气。
萧阎才淡淡开口道“说来听听?”
“能让爱妃开口的事,究竟是多有难度。”
“爱妃端着不累吗?不想坐还是觉着孤府上的椅子有针刺?”
明明就是你没开口,还倒打一耙说她。
不过,好在是见他总算是松了口,叶晚秋并未真正说出事由。
只是恳求道“臣女想要跟殿下借人,一个力气大的侍卫或者暗卫。”
这话倒是让萧阎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是这事,便试探道“哦?爱妃要借人做什么?”
可叶晚秋却丝毫未提明日的事,只是淡淡道“臣女要搬一个东西,所以这个人必须要足够信任和可靠,臣女思索再三,殿下身边的人便是最好的人选。”
这马屁倒是拍对了地方,即使知道她有目的才说的这话。
萧阎还是勾了唇,眉宇间的怀疑霎时消失不见。
“殿下,奴婢给您换盏热茶。”
果然还是青黛比较懂萧阎。
要知道叶晚秋可是个女子,又是萧阎的未婚妻。
萧阎怎么可能会借一个男人给她。
再者,青黛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还是比较满意的。
自然是会重视些。
刚才主子一皱眉,她便知道,她此时派上用场了。
叶晚秋刚坐下,抬头看到萧阎身后的青黛。
恍然大悟,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直接问他借青黛不就好了吗。
萧阎闻言,淡淡嗯了声“给叶大小姐换一杯果茶,深夜喝多了浓茶,当是睡不好的,爱妃说,是吧?”
青黛俯身退下,重新换了果茶。
叶晚秋听到这话,多看了眼他,附和道“殿下所言甚是。”
“是臣女唐突了。”
“敢问孤借人的,你是第一个,果然爱妃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这胆色和智谋不是谁都能比的,孤便提前预祝爱妃,全身而退。”
这话听的她有些莫名其妙,萧阎此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能唯一信任的,只有萧阎。
“在这个世上,殿下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故而臣女冒昧,还请殿下恕罪。”
这话无疑是取悦了萧阎。
他眉间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心情大好,喜上眉梢可以说是。
“这大概是孤从你嘴里听到的,最让人舒心的一句话。”
“孤准了。”
说着,便指了指青黛“让她跟你去吧。”
可叶晚秋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愣神许久没回神,青黛还以为叶晚秋是怀疑自己的能力。
便径直走到她面前行礼道“大小姐放心,奴婢自小便是力大无穷,而且奴婢也是习武之人,搬东西不在话下。”
闻言,叶晚秋这才回神,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有些走神,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更何况殿下用人自然有殿下的道理,臣女自然是相信的。”
见如此,青黛眉开眼笑,太好了。
殿下前日还在说让自己准备准备,过几日便去侍奉叶大小姐,说保护她。
结果还提前了好几日呢,别提多高兴了。
自那日跟叶大小姐相处后,她便觉着大小姐为人举止大方,但却不像平常那些千金目中无人,她心中沟壑,聪明才智。
又是个tຊ好相处的主子,比起在这里看着殿下这般无趣的人。
侍奉大小姐,那可是要快乐的多。
“青黛,收起你的口水,孤觉得丢人。”
不用看,萧阎都知道青黛的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青黛跟在他身边最久,太子府除了青黛再无别的侍女,基本都是男性暗卫和侍卫。
跟他说话向来都是直言不讳,虽然话很不中听,但是萧阎知道,忠言逆耳,他需要敢冒天下大不讳,直言进谏的人。
女子如何,左不过都是世人的偏见罢了。
但自打这丫头见过叶晚秋之后,便非要找各种理由去找叶晚秋。
这不正好,成全她了。
“殿下,奴婢见到叶大小姐,才知何为美艳不可方物,叶大小姐才智双全,殿下,您可是算捡到宝了。”
青黛笑嘻嘻的退居叶晚秋身后,悄声道“大小姐,殿下说以后奴婢就跟您去侯府,侍奉在您身边,也好保护您了哟。”
叶晚秋闻言,讶异的抬眸看向萧阎。
后者则是避开了这眼神,他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叶晚秋淡漠疏离的感谢。
他始终觉着两人之间栽隔着点什么,这感觉让自己很不爽。
他摩挲着指尖,再抬眸时,叶晚秋已经不再看自己。
却有些失落的感觉。
“臣女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多谢殿下的信任,也多谢殿下的帮忙,臣女一定会尽心尽力替殿下解毒的。”
这话气的萧阎站起身“孤帮你,不是为了解毒。”
“夜深了,赶紧滚吧。”
撂下这句话,便让北刀送两人出府。
这人还真是变脸变得好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又这副样子。
算了,反正人家也算帮你,叶晚秋你可别不识好歹。
那可是太子,能帮你不错了,你还在奢求什么。
想着她缓步慢走,左右天儿快亮了,她回府正好准备准备入宫。
青黛跟着叶晚秋入了侯府后门,刚回到晚秋阁。
她便偷笑道“殿下就是死鸭子嘴硬,其实啊心最软了。”
“您别听外界的那些传言,虽然殿下整日冷着脸,可是您知道吗,殿下身边的我还有暗卫侍卫,全都是殿下这些年在沙场亦或者别的地方救回来的,每个人几乎九死一生,殿下不但帮我们疗伤,还给我们提供住的地方,遇到危险。殿下毫不犹豫的挡在我们身前,其实说白了我们都是奴才,一条贱命罢了,可殿下却不这么认为,他跟我们说,我们的命都很珍贵,轻易不能失去,您知道这句话对我们这些奴才来说,有多么的珍贵么?”
“所以大小姐,请您用心去看殿下,别因为流言跟殿下隔了心。”
这语重心长的模样,倒是让叶晚秋郑重的看了眼青黛。
“放心吧,我永远不会跟殿下站在对立面。”叶晚秋正色道。
没想到萧阎竟是这般么。
他说他从不在乎外界如何言论,原来是真的。
倒是她小肚鸡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