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晏瑾然如此反问，楚辞龄一顿，不知该说些什么。
晏瑾然也没再开口，一路寂静，回到王府，晏瑾然坐在院子里最大的那颗槐树下抬头看天，周安和楚辞龄一脸担心的在一边守着。
“给本王拿些酒来。”
楚辞龄和周安对视一眼，去地窖取了几坛好酒，拿到槐树下。
晏瑾然直接打开一坛，狠狠灌了一口，伸手擦掉嘴边的酒渍，目光看向他们：“你们也一起陪本王喝酒。”
晏瑾然既然这么吩咐了，周安干脆利落的也开了一坛，像晏瑾然的样子狠狠灌了一口。
看楚辞龄有些犹豫，周安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酒坛，帮她打开：“王爷既然说了，我们陪着就是了。”
两人的目光都聚在楚辞龄一个人的身上，楚辞龄只能硬着头皮也喝了一口。
她还不曾喝过如此烈性的酒，从前做闺中小姐的时候，楚辞龄也只在宴席上尝过那些贵族小姐爱喝的果子酒，也不知是她酒量太好，还是那酒实在不醉人，楚辞龄从未因喝酒失态过。
只是现在……
楚辞龄看着晏瑾然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里灌酒，一边喝，一边抬头看着这漫漫长夜，好像浑身笼罩着一股阴郁不快的气氛。
周安则是看着他家王爷喝了多少，便要自己灌的更多，好似在暗暗跟晏瑾然较劲拼酒一般。
只有楚辞龄，时不时在周安招呼的时候，就这酒坛子小抿一口。
看他喝酒如此小心，晏瑾然很快也不再关注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周安很快就喝的不省人事，倒在地上，整张脸红的不行。
楚辞龄拍了他两下，周安没有丝毫反应。
看着地上的人，楚辞龄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去问晏瑾然的意思，刚在他身边站定，晏瑾然便开口：“坐下，陪本王说话。”
楚辞龄犹豫要不要开口提送周安回去的事情，晏瑾然一个眼神，楚辞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选择了服从。
看到身边人已经坐下，晏瑾然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提起往昔：
“本王自幼对皇位毫无兴趣，小小年纪便跟着将军去征战边关。”
“本王从未想过动他的皇位，可本王终究还是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晏瑾然靠在了椅背上，神色散漫，讥讽笑道：“对本王下了毒，只因是他唯一的儿子，便这般从轻处理。”
“他可还记得，当初父皇在世时，答应父皇的要求？”
楚辞龄皱眉，莫名有些心疼眼前这个人，即使她知道他生性狠辣，杀人如麻。
为盛国征战四方，却被亲兄弟忌惮。
这就是皇家，残酷的让人心寒。
“王爷，奴才不敢妄议政事，但朝堂格局瞬息万变，五皇子殿下毕竟是太子职位最有力的候选人，兴许陛下认为，禁足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呢？”
晏瑾然不屑的笑了一声：“禁足在皇宫，你以为五皇子便不会上朝，不会与朝臣有私下接触了吗？”
楚辞龄不曾入朝为官，自然也想不到这些。
听晏瑾然这么一说，楚辞龄瞬间就理解了他。
夜风微凉，如同人心。
楚辞龄担忧的看着他：“王爷，您还是要小心一些，既然五皇子这一次对您出手了，那想必还会有下次，无论如何，您都要保重自身。”
晏瑾然笑了一声，笑声轻的好像要随风消散，楚辞龄差点以为是她听错了。
晏瑾然语气悠悠，似有感叹：“本王倒是要感谢你，没想到你在皇宫时如此担心本王，只有你，一直在担心本王中毒的情况。”
恍惚间，晏瑾然扭头，看着楚辞龄的脸好似逐渐和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重合。
又是一口豪饮，晏瑾然扔下酒坛，“你回去吧，今晚就到这了，周安就让他留在这里，喝酒不止节制，他活该吃些苦头的。”
楚辞龄看着晏瑾然离开，只能叹息着看了周安一眼，小声抱歉：“对不起啊周安哥，王爷不让我扶你回去，我也扶不动你，若你真感染风寒，我一定给你开最好的方子。”
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离开的晏瑾然突然站定，勾唇笑笑，眼底的醉意消散，清明一片。
刚才楚辞龄自以为小声说的话，全都被他听了个清楚。
好像这个江府小公子，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有趣。
楚辞龄起了个大早起来收拾他们昨夜扔在院子里的酒坛，刚提起昨晚喝剩的那坛酒，便被人从身后叫住。
“江若松，你这么早在此处行事鬼祟，到底是在干什么？”
乔敏慧一行人手里提着行囊，看似是准备离开王府了。
楚辞龄低头回话：“乔小姐，这酒是王爷昨日在院中喝的，奴才只是起来打扫。”
乔敏慧冷笑一声，直接伸手夺过楚辞龄手上的酒坛，听到里面的水声，一脸果不其然：“表哥海量，如何会剩下这半坛酒留在院中，说，这坛酒是不是你偷喝的？”
楚辞龄一顿，这酒还当真是她喝的：“乔小姐，确实是奴才喝剩的酒，但……”
听到楚辞龄已经出口承认，乔敏慧一下子来了劲。
原先晏瑾然已经下了令要逐她回江南，若不是她一直以养伤为由拖延着，早就该离开了，如今中秋已过，她已经没有再赖在王府的理由，可若是她把这私喝王府存酒的小贼送到表哥面前，兴许表哥会对她另眼相看也说不准呢？
乔敏慧脸上笑意怎么也忍不住，冲着身边丫鬟吩咐：“把行囊都放回去吧，我们去见表哥，举报这偷喝王府藏酒的小贼！”
楚辞龄一脸不可思议，赶忙出声解释道：“乔小姐，昨夜是王爷与奴才一同在院中饮酒，您抓奴才做甚？”
乔敏慧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你莫要再骗我，表哥昨夜在去了宫宴，根本就不在府中，你如何敢把这责任推到表哥的身上，真是刁奴。”
“我瞧也不用把你送到表哥面前聒噪，不如我直接处罚了你，再拿着证据去找表哥汇报！”
齐敏慧幽幽道：“想必表哥也不会在意你一个区区小厮的生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