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从湖上走,可以回到抚仙城?”江绾晴有点不敢相信。
“那样的话,我们多久可以到抚仙城?你知道吗?自从你坠下渊潭,裴……我的小厮就被打入了大牢。”
“你父亲三日后就要把他押送刑部受审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得赶在他被押送之前回去……”
“你是说裴砚先生因为这件事被抓到大牢里了?我坠入渊潭这件事,和裴先生又有什么关系。”陶皓卿满脸震惊和费解。
不等江绾晴回答,六师兄就凑过来解释:“是这样的,你坠入渊潭以后,袁记的袁老板指证,他亲眼看见裴先生把你踢下了渊潭,所以,你父亲就把裴先生下了大狱……”
“怎会如此?将我踢下渊潭的人,分明是另有其人,怎么能赖在裴先生头上?”
陶皓卿有点生气:“真没想到,我才离开,就有人在抚仙城颠倒黑白,哼,这袁老板也太过分了!”
江绾晴赶紧强调:“所以,我们必须马上回去,证明裴先生清白。”
陶皓卿点头答应:“好的绾晴,等月华姑娘起床后我就跟你走,我要等天亮以后,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
“月华是谁?”江绾晴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好奇。
“月华姑娘就是这家的主人……”陶皓卿指了指身后的房子。为了解释的更清楚,他又详细tຊ提到月华姑娘的身世。
“她其实是抚仙城人,她的父母你也认识,就是租你们家房子的王婶。”
江绾晴想起来了:“何月华吗?大家不是都说她五年前被娄府的人抢走了吗?王婶也以为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我问过她原由,她总是换了话题。不过她人很好,见我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就让我暂时住在这里养伤……”
陶皓卿指了指院子侧边两棵树之间的木板床。
江绾晴吃了一惊:“你就睡在这露天的床上?”
“是的,她相公不在家,不方便让我住在屋里,这里很好,对于劫后余生的我来说,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已经是恩赐了。”
说完这些,陶皓卿凑到江绾晴耳边低声说:“我发现这个村子特别奇怪,整个村子几十户人家,只有妇女和儿童……”
六师兄见陶皓卿凑小师妹太近,不由分说,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倾听。
“啊?这么奇怪?”江绾晴和六师兄异口同声。
“嗯,小声点!”陶皓卿做了一个压低声音的动作,继续凑着耳朵说:“村子里没有壮年男子,但孩子却不少,就拿月华姑娘来说,她才失踪五年,竟有三个孩子……”
“啊……”江绾晴眼睛睁的老大:“那这些孩子是哪里来的?”
这三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八卦,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浅滩上,有两个黑影在渐渐靠近……
“所以说奇怪啊?”陶皓卿一脸八卦。
“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有人在疯狂播种呗……”六师兄来了一句惊雷之语。
江绾晴没有听出六师兄的意思,天真的问道:“疯狂播种?播什么种?”
陶皓卿被自家娘子弄的满面羞赧,假装咳嗽了一声,望向了远方,这时,他发现了已经靠近村庄的两个黑影。
那一对黑影并没有掌灯,月光下,看不清究竟是谁……
江绾晴还在天真的抓着六师兄询问:“到底播什么种嘛?”
六师兄被小师妹问的一脸尴尬,不由得懊恼刚刚不该嘴太快,在小师妹跟前说这种粗俗的暗语……
“怎么还有人?”陶皓卿满脸惊讶,忙伸手拉了拉沉浸在问话中的娘子,示意她:“别管那个问题了,快看,那边又有人来了!”
江绾晴转头去看,也吃了一惊,呆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六师兄反应快:“不知道是什么人?先藏起来!”
说完,拉起小师妹就藏在了路边的树丛里,陶皓卿也尾随其后,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隔着树叶,三个人偷偷看着那两个人越来越近。
很快,那俩人就来到了大路上。
其中一个嘟囔道:“奇怪,刚刚我还远远看见这里有人,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另一个人说:“主子,小心为妙。”
言罢,那人把手放在了宝剑上,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而那个被称为主子的人,并没有去握剑,仿佛一点都不害怕。
三个人躲在树丛里,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成为那两个人的剑下魂。
直到被称为主子的那个人转过了身子,江绾晴才震惊万分,低着声音道:“六师兄,我怎么感觉那人像是裴砚先生!另一个……好像是季风……”
六师兄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自然给不了什么答案。
只能小声询问:“你可看清楚了?”
这时,陶皓卿的声音从另一侧低低的传来:“我也看着像裴先生和季风,应该就是他们……”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可是夜太静,裴砚早就听见了。
而且他也已经觉察到,其中的一个人,就是晴儿。
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出来吧!”
很早以前,裴砚就发觉这样一种情况,每次只要晴儿出现在他附近几米远内,哪怕她不发声,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现在也一样,还在浅滩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在这边了。
何况现在他们还在那窸窸窣窣的弄出很多声音。
要是遇到坏人,他们几个早就命丧黄泉了……
见踪迹败露,那三个人一边拉扯,一边从树丛里慢慢的走了出来。
裴砚看清了,真的是她的晴儿。
只是……她怎么成了这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发钗首饰也没了,脸上还绑着布条,衣服上还有渗人的鲜血,裙摆也是裂的乱七八糟的……
我的妈呀,她究竟是遭受了什么?
裴砚的眼眶都红了,若不是看到陶皓卿也在跟前,他真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裴砚自责万分,心里翻江倒海。
此情此景,骤然看到裴砚先生,江绾晴也不好过。
先是惊诧、意外,接着满心满脑的委屈、倾诉欲、全都泛滥,最后化作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往外汹涌……
最后只颤抖着说出了几个字:“先生,你怎么……也来了?”
他不是被关在牢狱里三日后就押送刑部吗?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真相大白被放出来了,还是越狱了?
各种疑问……
“你搞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我能不跟着来吗?”裴砚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你……可是脸上受伤了?”
出口都是颤音,空气顿时有些诡异。
江绾晴怕裴先生看见自己的泪珠,连忙躲开了裴砚的手,走到一旁偷偷将其擦掉。
六师兄见缝插针,拱了拱手,道:“裴砚先生,能看到你无恙,小师妹一定很开心。”
裴砚也拱了拱手:“六师兄安好!您为晴儿做的这些事,裴某感激在心……”
“裴先生客气了!”六师兄再次拱了拱手。
“裴砚先生!”这时,陶皓卿也插了进来,拱手问安。
裴砚也拱手回以礼貌:“陶公子坠入了渊潭,还能大难不死,真是吉人天相!”
“感谢裴先生!”陶皓卿又拱了拱手,然后看了一旁的娘子,缓缓开口道:
“裴先生是绾晴的救命恩人,所以小兄一从娘子口中得知裴先生含冤入狱,就下定决心天亮后即刻出发,回去为裴先生证明清白,不曾想,裴先生已经出来了,还来到了这里……”
陶皓卿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被刚刚裴砚一见到江绾晴的那种眼神刺激到了,那种眼神,如果不是深爱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可是,他爱着她,却不娶她,陶皓卿便觉着裴先生很没有种,内心便有些猖獗。
所以,他故意这么说,把自己和江绾晴绑在一起,还称呼她为娘子,就是为了让裴砚清楚,他曾是绾晴的救命恩人,而他则是绾晴现在的相公。
既然你没有娶她,就请自重,注意界限……
裴砚听出了陶皓卿的画外音,但他不想与这劫后余生的人计较,于是一只手背在身后,满脸傲娇:
“清者自清,裴某没有做那些事,云破月出自然是早晚的事。”说罢,懒于应付,扭头走向江绾晴身边,和她并排站在那里看那月下浅滩……
陶皓卿和六师兄也想过去。
却被季风拦住,两个人都有些心情不畅,于是各自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