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祈一连召幸了这妙答应六日,在七日晨起时还封了这人为正七品常在。
而这妙常在也在封了常在当天才来皇后娘娘的听玉轩请安行礼,这才叫众嫔妃彻底瞧清了这人的模样。
妙常在确实生的漂亮,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挂着一双含情目流转光华,雪青色的云锦对襟长袍上绣着团梅,耳上润白的南珠衬得这人更肌肤似雪,容色昳丽,别有一番江南女子的风情。
“嫔妾给皇后娘娘,给各位姐姐请安。”
她规矩也极好,一看便是有嬷嬷专门调教过的,轻甩着帕子朝着众人盈盈一礼。
“赐座吧。”
皇后让她免了礼,她不起身却请了罪。
“本应侍寝次日就给娘娘请安的,但陛下怜惜嫔妾,嫔妾这才一直拖着,但嫔妾自知有罪,今日是来给娘娘请罪的。”
妙常在说着便深深一拜,嫔妃请安是无须向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行这么大礼的。
这妙常在如今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皇后娘娘又怎会轻易罚她,自是笑盈盈的轻轻揭过。
“陛下怜惜妙常在,妙常在又何错之有,双锦把人扶起来好生坐下。”
往日里,若是有妃嫔同这妙常在一般,那贞妃早就出来教训她了,但贞妃在殿中禁足,别人自也不会给自己平白无故的招惹祸事。
唯独这婉嫔却有些愤愤,但她不是气这皇后娘娘不责罚妙常在,而是她瞧着这人一身的行头妆扮,跟她算是一个路子的。
只是这妙常在瞧起来却要比她好看得多,更有风情些,难怪皇帝更喜欢她。
双锦亲自将这妙常在搀了起来,也算是给足了这人面子,但她位份低自是要坐在后头些。皇后娘娘便将她安排到了周幼檀身侧。
“珍姐姐。”
妙常在给她见了个礼,周幼檀只是微勾了唇,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妙常在可不感兴趣,且最好是敬而远之。
今儿晨省也结束的早些,周幼檀便带着纸鸢回漪澜殿用早膳,可她人刚坐下,碗中的白粥还没喝下去一口,皇后娘娘的口谕就下来了,说是这妙常在在行宫中还无居所,若是再让内府收拾出来一个,也太麻烦了些,索性就让人住进了漪澜殿。
漪澜殿的主位还是她,就是要将西偏殿收拾出来给这妙常在住。
妙常在是跟在皇后娘娘传旨太监的后头来的,周幼檀领了旨,她便亲热的上来给她行了一礼。
“陛下本说要给嫔妾收拾出一个宫殿住,没收拾出来前便住在避风台的偏殿,但嫔妾总觉得不好,刚刚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又对姐姐一见如故,因而求了皇后娘娘,让嫔妾与珍姐姐住在一处,姐姐若是不喜欢...嫔妾便求着娘娘收了这旨意。”
人都来了,旨意也下了,又岂能收回。
“我今日瞧着妹妹也是一见如故,又怎会不待见妹妹。”
周幼檀瞧了一眼纸鸢,纸鸢便吩咐着漪澜殿的宫女太监给这妙常在搬箱子,再将西偏殿给人收拾出来。
“外面日头大,不如妹妹随我入殿一叙?”
“好啊姐姐。”
……
周幼檀本就有宠,如今这妙常在住了进来,外头便传这二人算是结了盟,要将皇帝扣在她们漪澜殿不放人呢。
各宫的嫔妃急的红了眼,这闻祈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般,隔三差五的便来这漪澜殿待着,要不然就是叫妙常在或者周幼檀侍寝。
这日下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妙常在前脚便被景林带到了避风台侍驾,后脚这雨就落了下来。
许是闷了太久,外头的雨下的也格外的大,时而还伴着些许电闪雷鸣,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留下一道残影。
落了雨,屋里屋外便没有叫人热的那么难受了,周幼檀刚起了身子,她并未篦发就贪凉坐在了窗前的软榻上。
这闻祈知道她在杨安殿时便最喜欢在软榻上窝着看看书,小憩一会儿,所以来了这行宫也特地吩咐内府的人给她置上了。
“纸鸢。”
周幼檀喊了人,纸鸢便从外殿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桂花冰酥酪。
“贵人尝尝,这是膳房的人刚送来的,说是给贵人解暑。”
她说着便将手中的瓷碗放下,拿着一柄团扇给周幼檀扇着风。
“妙常在又被景林叫去避风台了?”
“嗯,落雨前景林便来了,想必这妙常在刚到避风台便下雨了。”
周幼檀拿着汤匙细细的吃着,她只吃上一口便落下了勺子。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冰酥酪的味道跟陛下带来那次不一样,怪得很。”
“许是厨子不同吧,若是不喜欢贵人就别吃了,我叫锦绣收下去,锦绣!”
锦绣匆匆跑了进来,她行了个礼后就走上来收拾瓷碗汤匙,可还没拿起来就被周幼檀拦了下来,她拿起汤匙又尝了口,便坐实了这确实冰酥酪不大对劲。
“去把贺太医给我叫来,就说是我身子不舒服请平安脉。”
“是。”
锦绣是个忠心的,她领了命就冒着大雨匆匆从漪澜殿跑了出去,只留了纸鸢在殿内伺候周幼檀。
“这冰酥酪有什么问题吗?”
纸鸢说着便要去尝一口,周幼檀直接将那汤匙拿了出来,她神色凝重的看着那碗冰酥酪。
“我不确定,只是这冰酥酪是陛下特命膳房给我做的,景林亲自去吩咐的,既如此这膳房应知我喜欢那厨子做的冰酥酪,不会轻易换人做才对...皇恩圣旨,膳房没这个胆子,但这冰酥酪的味道确实是有问题....”
何况前些日子瑶妃腹中皇嗣被害一事,最后也是膳房担了责,说是膳房送膳时顺手将花房的百合一并送了去,下麝香的是一个小宫女。
那宫女说瑶妃欺凌下人,她愤愤不平所以要报仇。
最后闻祈下旨将那宫女,膳房的掌事公公杖毙于庭前。
按理来说,这膳房刚出了事儿,现下更不能用一碗冰酥酪害她才是。
周幼檀不敢轻易下定论,一切只待贺安堂来了一查便知,纸鸢了然,她皱紧了眉。
“这是有人要害你...那会是谁?妹妹心里有数吗?”
不可能是皇后太后,也不太可能是陛下...剩下的嫔妃皆有嫌疑,她没证据也说不出到底应是谁害了她,只是安慰纸鸢。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姐别害怕。”
她拉着纸鸢的手攥在手中,纸鸢重重的点了头。
贺安堂来时外头还下着大雨,他来的急锦绣也赶不上给他打伞,入殿给周幼檀请安时浑身都湿透了,墨绿色的衣衫被雨水浸透贴在了他的身上,纸鸢瞧见赶紧叫则安拿了一个遮身的斗篷来。
贺安堂这幅样子来了漪澜殿,若是叫有心人瞧见又传了出去便会有损周幼檀的清誉。
“微臣给珍贵人请安了。”
他半跪在地上发丝还往下滴着雨。
“玥瑶,去给贺太医熬一碗浓浓的姜汤来。”
周幼檀要先将这太后的眼线指使出去,主子发话这玥瑶纵使是再想留在殿内此刻也不得不出去了。
她前脚冒着雨出了门子,纸鸢后脚便以外头风凉关了殿门。
“免礼吧,我近日有些头晕脑胀也不知是怎么了,烦请贺太医给我瞧瞧。”
贺安堂拉开药箱,从里头拿了块帕子搭在了周幼檀的手腕上,他跪在地上给她请脉。
二人离得近些,周幼檀也不必装了,她小声道。
“贺哥哥,你瞧瞧这冰酥酪有什么问题没有?我近日喝这冰酥酪觉得味道不对,但又尝不出哪儿有问题。”
贺安堂来时便知给周幼檀请平安脉是个幌子,他先是收了手说道。
“贵人身体康健,许是这些时日暑热,贵人有些中暑了,待微臣回去给贵人开一记方子,贵人喝上几日便能大好了。”
他话落,周幼檀便瞧见遥遥站在窗外的玥瑶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不太高兴,她轻咳一声提醒,纸鸢便又推开了殿门赶人。
“玥瑶姑姑可要快些熬姜汤,多熬一些来,贵人觉得身上凉,也要喝上一碗。”
待到玥瑶确实是转身入了小厨房,贺安堂才用那汤匙浅尝了一口那冰酥烙,仅是一口他便尝出了问题,随即又重新给周幼檀把了脉。
他眉眼间是难得的凝重,周幼檀便知道这冰酥酪必有大问题,但她没急着问,倒是耐心的等着贺安堂把完脉。
“楹儿,这冰酥酪应是叫人下了毒,若是每日一碗两碗的喝下去,那不出一月你便会暴毙而亡,你近日不觉着身上不舒服吗?”
周幼檀摇了头。
“近日这冰酥酪的味道不对,我倒是没太喝,只是那西偏殿的妙常在格外喜欢,每日都将膳房送来的喝个干净,但我瞧着她也康健的很,没有哪儿不舒服。”
“那是从何时起这冰酥酪的味道开始不对劲的。”
周幼檀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便郑重的坐直了身子。
“自从这妙常在求了皇后娘娘来我这漪澜殿后...那冰酥酪的味道好似就不对了.....”
这么说着像是这妙常在动的手脚,毕竟在她来之前冰酥酪一直好好的,但若是她动的手脚,那她又何必喝下去?
难不成是怕周幼檀不喝留下来的冰酥酪被人发现端倪,便带回去“毁尸灭迹”?
这倒是说得通,但眼下周幼檀倒是更关心这毒的事儿。
“依贺哥哥看,我身上的毒可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