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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沈唯倒睡得比前几天都好,宿怀起身时沈唯才醒,醒了也不马上起来,躺在床上看着宿怀整理好衣服准备出门洗漱,宿怀开门时脚步一顿,而后转身,“出事了。”
  沈唯出门的时候被入目一片的深红震得眉头一皱,二楼的走廊墙壁断断续续挂着血痕,并非是动脉喷射的痕迹,而是像是用手划上去的。那血痕一路从洗漱间门外延伸至走廊,最终停在楼梯口。
  沈唯看着楼梯墙壁上鲜血书写的“男 怕 女”三个字扭曲地爬在墙角,可见写字的人实在走投无路才尽力给他们留下了最后的信息。
  “是那对小情侣。”李士源刚从洗漱间查看回来,“厕所里面也全是血,人像是从窗口拖下去的。”
  沈唯和宿怀脸色都很难看,对视了一眼一同前往洗漱间,只见洗漱间的镜子附近喷满了鲜血,血痕从洗手台前一路蔓延至窗口,沈唯站在洗手台前看了一眼,“这个喷射程度和喷溅高度,是那个男人,应该是被人在镜子前割了喉,颈动脉喷出的血。”
  “呜!”吕思晴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已经吓得发抖,听见沈唯如此平静的还原现场,脑子里不禁代入那被一刀割断脖子惨死的人是自己,“沈哥!”
  “这儿的脚印。”宿怀注意到门边的血迹有被踩到tຊ的迹象,“这个大小,是那个女孩子。”
  沈唯也注意到了,从洗漱间门口出现了两下的脚印,想必是逃跑未成就摔倒了,既然已经摔倒就基本失去了求生能力,面对能一刀致命杀伤力的鬼怪,又怎么能够爬这么远到楼梯那儿留下遗言呢……
  而且倘若已经不行了,去到楼梯那里是为了求生的话,又为何没有下楼而是在楼梯口留下了遗言?
  沈唯蹲了下来,四处看了看,突然眉头一皱,他鼻尖闻到了血腥气。本来在这样的凶杀现场下已经很难分辨了,但那和在墙壁上干涸的血腥味不同。
  沈唯伸手摸了一下门板。
  “有血。”宿怀看着沈唯染红的指尖。
  他们的房间门是上过漆的木门,是暗红褐色,人血沾在上面几乎看不出来。沈唯细细辨认了一下那血迹的形状——是手印。
  “沈哥……”吕思晴的声音颤抖起来,“每一扇门上都有。”
  沈唯的脸色越来越沉,沉默了许久突然狠狠一拳打在地板上,用力之大让厚重的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唯。”宿怀就站在沈唯身后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他不是不明白沈唯在气愤什么,那女孩能留下那样的遗言,有时间写下三个字说明她当时并没有立刻死去,是受了重伤之后从洗漱间门口,一个个房门求助,用她受了伤带着血的手掌敲他们的房门,却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在极度的绝望与恐惧中失血过多,临死之前在楼梯那儿留下遗言后死去的。
  之所以遗言会出现在楼梯口,正是因为她敲遍了每一扇门才走到了楼梯口。
  “沈唯。”宿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唯,“至少我们知道了男主人确实害怕女主人的信息,是她拼死留下的信息,只要……”
  宿怀没有说下去了,他本就不擅长说鼓舞人心的话,而且要他说出只要他们通关游戏就不算辜负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说到底他们和那个女孩只是萍水相逢,有什么资格说背负她的意志活下去呢。
  “即使当时冯启诚被女主人吓跑了,但那女孩的尸体还是不见了。”沈唯平复了一下情绪,深吸了口气,“他俩的尸体被带到哪里去了呢。”
  沈唯联想到支线提到的失踪案。
  “我想去一趟祠堂。”
  宿怀听见沈唯这么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新鲜的尸体的血,正是用来炼制纸人的原料。
  “等等。”宿怀拉住起身准备离开的沈唯,“你既然已经想到他们可能被拿去做什么,就该想到那里有多危险。”
  “是啊。至少也得等把女主人放出来能和那兄弟俩打,咱们才有胜算去捣毁boss老窝啊。”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李士源也开口拦住沈唯,现在让他去无疑是送死。
  沈唯停下脚步,他昨晚就已经达到了可以使用附魔效果的剧情探索度,能量点也支持他使用更高级的武器了,虽然现在有点被愤怒冲昏头脑,但确实按照剧情发展走会更稳妥。
  沈唯低头看着宿怀拽着他衣摆的手,“那怎么把女主人放出来,昨晚已经把宅子翻了个遍了。”
  宿怀见沈唯稍微冷静点了也平静下来,他低头思索。沈唯看着陷入沉思的宿怀依旧挂在自己衣摆的手指,心里有些麻酥酥的。
  宿怀把之前找到的线索串了一下,沉思间余光瞟到房门上女孩留下的血手印,那个高度……
  “去一趟冯启桐房间。”宿怀开口才发现自己还抓着沈唯衣角,低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走。”沈唯看着宿怀有些尴尬的模样摆摆手,把心里那有点怪怪的情绪压回去,一行人往三楼上去。
  沈唯走在众人后面抬头看着两步外宿怀挺直的脊背,他心里因为宿怀和他稍微亲近一些就高兴,是因为他本来的世界有第二性别,宿怀这拘谨的模样是为什么……?单纯不喜欢和人亲近?还是说,讨厌他?
  四人走到冯启桐的房间,宿怀把床铺上已经积灰的被褥抱了下来,和沈唯李士源一起把床垫搬开,床垫挪开的一瞬间众人眼睛猛地瞪大。
  ——床板和墙壁之间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宁诉芳?这就是女主人的名字吗?”吕思晴看着那些歪歪扭扭挤在一起的名字发出叹息。
  “你怎么想到会能在这里找到名字?”沈唯看着宿怀平静无波的表情。
  宿怀看着那写满名字的墙角,“因为看到房门上的血手印。”他眼底流露出些许感伤,“那个女孩因为虚弱没法再站起身所以手印很低。而冯启桐,他因为双腿不便,视线和活动范围也会比一般人矮。”
  “他对宁诉芳的感情不是能够公之于众的东西,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也许会跪在地上,将自己心爱女人的名字写在床架后的地方……”
  “既然已经知道了女主人的名字,这下咱们就可以去找对应的骨灰盒了。”李士源看着周围的气氛有些凝滞主动跳出来推剧情。
  “顾燕生!”沈唯往楼下喊了一声,昨晚他们谈完之后纸婴就自己飞到了三楼主卧里藏起来了,也不知道昨晚女主人出来之后纸婴还在不在三楼主卧里。
  不过有系统的契约在总不怕它敢跑单。
  “找到女主人的名字了。”沈唯言简意赅,“去找纸婴,然后咱们去祠堂。”
  “骨灰盒上的锁链图腾是冯家特有的一种秘术,不仅仅可以用于镇压冤魂,也可以给人打上束缚,死后也不能超生。”小纸人从顾燕生的掌心飞到众人面前,“解锁的关键是来自冯家男丁满月礼上,由本人鲜血炼制的手链。”
  “手链?”李士源侧头看了一眼沈唯。
  沈唯也不动声色地回看回去。
  白菲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条古朴的珠链,沈唯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了,和李士源之前给他看过的那条是相近的款式。
  “这是小菲在三楼洗漱间里发现的,应当就是纸婴所说的手链。”顾燕生解释着,“走吧。”
  “不论咱们能不能解救女主人出来,以及女主人的战斗力有多少,咱们都要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众人前往祠堂的路上,顾燕生提醒道,“剧情解锁度已经很高了,按理来说,一般只要完成剧情线里受害者的诉求,基本就能够通关游戏,但凡是有例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沈唯在前往祠堂的路上一直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火焰花纹,他不认为这个游戏的主线是像顾燕生说的一样,只要拯救被冯家压迫的女主人,就能够通关游戏。
  也许这可能是一种通关方法,在他的位面不是这样的,他已经解锁了支线,而支线和主线相融的地方就是那些在失踪案中被冯家用来炼制纸人的普通平民。
  就算是不解锁支线,帮助女主人和纸婴重获自由后,只凭他们俩的力量,真的能够杀死拥有数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纸人邪术的冯宅老主人,和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不知道有多少能力的冯家两兄弟吗?
  沈唯面沉如水,一进到祠堂就开始四处打量,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当时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祠堂底下会藏有那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其实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祠堂底下一定就是冯宅炼制纸人的去处,虽然昨晚死去的女孩留下的遗言证明了,纸婴所说男主人惧怕女主人的信息是对的,但也不能保证事实就如他们所想。
  沈唯在低着脑袋挨寸寻找地板底下是否具有密道的时候,其他人正聚在侧墙挨个寻找着女主人的骨灰盒。
  若不是他们截止现在只死了两个人,在这满墙的骨灰盒找一个确定的,倒还真是一个大工程。
  “在这里!”吕思晴突然叫了一声,她虽然是第一次来祠堂,见到这么多的骨灰盒也被这诡异的迹象吓了一跳,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拯救女主人脱离游戏,她倒也胆子大了起来。
  只见那架子上放着的上着深红油漆的骨灰盒上,如其他盒子一样雕刻着繁复诡异的锁链图腾,在盒子正中央光滑平整的地方仔细书写着“冯宁氏”。
  “还好这女主人的姓氏不是赵钱孙李这样大众的姓,不然光是冯家这骨灰盒的形制,怕是咱们还得一个个试。”李士源看着女主人的骨灰盒苦中作乐的调笑一句,他刚才低着头找了半天眼睛都快瞎了。
  顾燕生见找到了,把趴在他衬衫口袋里的纸婴拿了出来,“要怎么做?”
  “把手链放在骨灰盒上就好。”
  白菲听见纸婴的话,小心的将那条穿着血红珠子的手链放在女主人那写着冯宁氏的名字上。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
  “……?”李士源皱起眉头,“没反应啊?你tm没骗我们吧?”
  纸婴那Q版的五官也写满了疑惑,它动了动脑袋像是在想什么,“我感应了一下母tຊ亲,她的气息并没有变,这个手链……”
  “这手链应当没有问题。”白菲听见这话开口,“我是在三楼洗漱间架子上的盒子里发现的,那首饰盒精致古朴,想必不是等闲之物。”
  李士源见状回头看了看还在一旁到处寻找密道的沈唯,发现对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宿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小的自封袋。
  “咳。”李士源轻咳了一声,“我这条……是从冯家小叔子的屋子里找到的。虽然不太道德,但是会不会纸婴记错了,它叔叔其实才是它爹?”
  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士源手里的另一条手链,惊讶得甚至来不及去对他说的罔顾人伦的话产生反应。
  顾燕生也没想到李士源还藏了这么一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再试一试。
  只见白菲将冯启诚的手链拿了起来,李士源将那条款式相近的手链重新放到了宁诉芳的骨灰盒上,众人再次屏住呼吸。
  半晌,仍然没有动静。
  “艹!这到底怎么回事!”旁边精神一直十分紧绷的王强终于忍不住了。
  沈唯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密室的入口,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测错误,听见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不行吗。”
  “嗯。”宿怀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不认为纸婴骗了我们。”沈唯看着白菲和李士源手里的两条手链,“这个重要道具肯定是有用的,你之前在冯启桐房里找到的那张纸签……”
  宿怀听见沈唯这么说,也回想起了那张纸签上画着的锁链图腾。宿怀看着那骨灰盒上同样扭曲盘旋的锁链图腾陷入沉思,突然“啊”了一声。
  沈唯本来正烦躁着,听见宿怀恍然大悟的声音开口询问,“怎么了。”
  “有没有可能……”宿怀语气也有些迟疑,但沈唯看清了他眼中的笃定,“手链的规则……不是谁是男主人,而是谁是女主人的丈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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