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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子侧妃的事情未定,张氏这几日一直无心处理府中事务,只叫那几个管事照常打理。
  所以等她来到松鹤堂,见到老太太竟然一扫往日的病气,一派从容的端坐主位时,差点没能掩饰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这几年她串通了白大夫,私底下给老太太换了很多大补的药物。
  实际上老太太的身子本来没多大问题,刚开始只是些小风寒,被这两人串通换药,虚不受补,这才精神头越来越差的。
  她倒也着实谨慎,没敢直接给老太太下毒。弑母这个名声,没人能承担得起,她也不想侯府这么快就散了。
  要知道她家二老爷只是城防司一个六品小官,这还是上面看侯爷的面子给安排的闲差。
  若是老太太去了,侯府就会分家。没有诰命的六品小官夫人,在上京城里一捞一大把,哪里有侯府二夫人来的tຊ尊贵。
  有侯府这棵大树在,别人都还得卖永宁侯府一个面子,对她也是恭恭敬敬,人前人后都是侯府二太太。
  她串通白大夫做的手脚,主要就是想老太太精力不济,无法管家。
  这样一来,长房没有当家主母,管家权自然而然就会落在她的手上。
  趁着现在没有分家,她能从侯府捞上不少好处,若是今后分了家,一个庶子能分多少产业。
  更别提这侯爵之位还是大伯哥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祖荫的爵位。
  老太爷当年打拼了一辈子,也就是挣了个三品的宣武大将军,连老太太的二品诰命夫人头衔,还是侯爷后来请封的。
  嫁入二房这些年,她早就不指望二老爷能出人头地了。
  能安安分分在城防司当个小官混吃等死,不给她整一堆莺莺燕燕添堵,就是他出息了。
  所以二太太这几年,心思都花在自己女儿身上,费心为她谋划了好名声,就指望她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
  因此对于这太子侧妃之位,她一直盯得死死的。
  二太太并不认为,已经交出大权好几年的老太太今天能有什么重要事找自己。
  所以她进了松鹤堂请过安之后,还是十分放松的坐着等老太太开口的。
  不多会儿,司茵也带着两位嬷嬷过来请安了,看向老太太下手的二婶,眼神似笑非笑。
  不知道二婶等会儿出松鹤堂的时候,还能不能这样松弛。
  直到紫薇过来回话,老太太才放下茶盏开了口。
  “冯嬷嬷,把大太太的嫁妆单子拿出来给二太太瞧瞧。”
  二太太原本轻松的面色顿时卡住了,她惊疑不定的望向老太太,强自镇定道:“母亲,今日怎么想起看大嫂的嫁妆单子了?”
  “茵茵的婚事已经定下,眼看婚期将至,嫁妆你准备的如何了?
  她母亲只得她一个亲生女儿,你大嫂的嫁妆是应该全部清点一遍,当做茵茵的陪嫁送到海棠院去了。”
  二太太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这几日心思都不在府中,哪里会给司茵准备嫁妆,给司蕊带去太子府的嫁妆,之前倒是暗中备下不少。
  她早就计划好,还得带上一大半陆家送来的聘礼给蕊儿当嫁妆呢。
  可庆王府忽然掺和了进来,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
  “儿媳,儿媳这几日,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张氏强笑道。
  老太太似是满意的点点头:“哦,原来你前几日从公中支了六千两,买的八宝琉璃项圈和全套红宝头面,是给茵茵准备的啊。
  倒也还算尽心,现在就着人送到海棠院去吧。”
  说完老太太只慢悠悠看着二太太,等她的行动。
  张氏无奈,心痛的滴血,只能对着自己的大丫鬟香兰点点头,示意她现在去办。
  司茵得了好东西,哪里会拒绝,笑盈盈站起来向张氏道谢。
  “茵茵多谢二婶费心了。
  听二妹妹说,二婶给我也准备了一整套的黄花梨嵌宝屏风,比二妹妹屋子里的那架还要精巧,二婶如此破费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老太太偷偷剜了司茵一眼——皮猴儿,还叫你演上了。
  “那就一起送去海棠院造册吧。”
  老太太一锤定音,张氏只得又派香菊去办。
  要知道司蕊房里的那架屏风,足足花了她五千两银子。
  她库房里刚刚寻摸回来的那一套,可是准备让她带进太子府撑门面的,真金白银八千两。才弄回来,还没捂热呢!
  坐下盏茶的功夫,就损失了上万两,张氏眼睛都有些红了。
  想着这两人能就此轻轻揭过嫁妆单子的事,花上两万两换她一个准备的时间也算是值了。
  张氏顺势站起身,就想告辞。
  “那屏风贵重,儿媳还是亲自去看着些的好,免得下面的人不经心给磕碰了。”
  老太太淡淡扫她一眼没答话,只吩咐人把阮嬷嬷带上来。
  张氏望向门口,有些惊疑不定。就见阮嬷嬷一头一脸的汗,怀里捧着个小箱子,身后还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口大箱子。
  见到那熟悉的箱子,张氏哪里有不认识的,当即冷汗都下来了。
  她这才明白,老太太今天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小箱子装的是大嫂嫁妆的库房钥匙、出入名册和田产铺子的契书,大箱子则是近几年的账册。
  张氏白了脸坐在圈椅里,手都开始发抖。
  永宁侯夫人柳氏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柳家起源蜀中,是蜀中大族。
  二十多年前,柳氏的父亲官拜刑部尚书,当年侯爷迎娶尚书千金,还是上京城的一段美谈。
  十年前柳尚书年老致仕,回了故乡蜀中养老,但他的两个儿子都还在为官,如今都还是地方大员。
  若不是京中没有柳家嫡系,司茵的外祖和舅家都离得远,只是逢年过节来往送礼,这张氏哪里敢把手伸到柳氏的嫁妆里。
  前些年她也只是偷偷开了库房,挪用些东西。这两年发现没人查证,柳家也没有回京的迹象,加上司茵年岁渐长即将出阁。
  张氏想着老太太不中用,司茵也是个缺心眼的,不足为虑。
  到时候她掌着中馈,在司茵的嫁妆里动动手脚,就什么都混过去了,便开始大胆了起来。田庄铺子的收益,大件的贵重首饰、家具才被她偷摸着抠进了自己手里。
  而二房的日子,也是这两年才明显阔绰了起来。司蕊也渐渐习惯了衣服首饰、家具摆件事事都要压司茵一头。
  那黄花梨嵌宝屏风就是司蕊在司茵面前显摆了数次的,不过之前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看着也就是小丫头之间寻常的攀比。
  从前的司茵不太明白,有时候就算是明白了,也不想拿这些小事去打扰祖母休息,便纵得二房更加放肆起来。
  近两年来,二婶完全掌控了中馈,一边只给司茵发府中小姐的月例,一边限制她从公中支银子。
  有两次姐妹俩逛首饰铺子,司蕊挑的首饰,账房直接结账;到了司茵这里,账房就通禀到海棠院找她自己付银子。
  司茵只得拿出以前祖母给的体己银子贴补,又不好直接去找祖母告状,慢慢的手上的银子就越来越少,只能靠着月例度日了。
  重生之后,祖母身子渐好,司茵哪里还肯忍这种闲气,当即就抱着自己的小金库来松鹤堂告状了。
  明明是自己爹爹拼命挣下的家业,二房坐享其成也就罢了,还敢来谋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活该哪只手伸出来就被剁掉哪只手!
  老太太见人到齐了,也不含糊,直接点了冯嬷嬷和纪嬷嬷两人陪着这位阮嬷嬷去开库房,清点柳氏的嫁妆。
  二太太急得从圈椅上跳了起来,恨不能冲上去拦住那三人。
  刚刚她就不断给阮嬷嬷使眼色,想让她帮着糊弄另外两人。
  岂知老太太和冯、纪二位嬷嬷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阮嬷嬷自己的身契虽在二太太手上,但她儿子孙子的身契可都在老太太手上握着呢!
  阮嬷嬷只能老实的如同鹌鹑一样,被另外两位嬷嬷夹在中间,退出去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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