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令邬起身坐到赵引录旁边,换他夹在中间,赵引录的眼神明显带着困惑,两面为难。
“他人就这样,傲娇公子,心不坏的。”赵引录笑着向梁辛西解释,“从小到大都这个德行,我都习惯了,你别介意。”
梁辛西当然明白他是什么人,只从短暂接触中已经把他的性格拿捏的死死的。她挑眉,用亓令邬觉得极其轻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懂~”
她刻意拖了下尾音,缠绵又做作的声音正好能被亓令邬听见,硬是忍住了没有抬头怼回去。他盯着手机,屏幕停留在一张设计图前已经整整两分钟,完全没有心思细看。
亓慕归发来催促短信:“自从你对外宣称停止庭院设计以后,好多老客户发消息来问原因,我都跟他们讲不方便回答。这张图是设计部新人小川提交过来的,你有空帮忙修改下,看看哪里有问题。下周我会以公司名义正式发出通知,说你以后只专注于微观景创作,不再过问‘庭深几许’的庭院设计。”
“明天,我现在有事。”他关闭图片,打了一行字发出去,抬眸却见梁辛西又坐过来了。
他眼神微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就像一块牛皮糖,走到哪里黏到哪里,亓令邬拿她没有办法。
“啧,工作狂。”梁辛西语气淡淡,冲他笑了笑,“都来酒吧了,还想着设计呢?”
亓令邬看见她的脸就头疼:“没人告诉你偷看别人手机很不礼貌吗?”
梁辛西耸肩:“我又不是故意看的,你手机字号太大了,随便瞥一眼就看见咯,我是被迫的。”
今晚的酒喝得很不尽兴,碰上梁辛西,亓令邬只能自认倒霉。他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面对梁辛西抛出的无数个问题,他一概不回,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赵引录为了缓解气氛,硬是跟梁辛西聊了一晚上。直到席子樾他们过来喊她,梁辛西终于依依不舍地跟他们挥手说再见。
临走前还对亓令邬抛了个媚眼:“亓少爷,我们先回随云居了哦,你们也别玩太晚,长这么帅很容易被这里的小姑娘们惦记,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赵引录笑得眉眼中尽是春色,愉快地跟他们一行人挥手作别:“下次有机会我请梁小姐吃饭。”
他们走后,亓令邬阴着一张脸,眼底不平清晰可见。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赵引录拍拍他后背,唇角笑意更浓:“我一直都是社交大王啊,每天跟群众打交道,口才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你喜欢她?”他眼中别有深意。
赵引录骤时惊恐出声:“唉唉唉,话不能乱讲,我心里只有你姐,再装不下别人。”
“那你对她这么热情,她说一句话你说十句,脚踏两条船?”亓令邬看他的眼神如山野冰河,眼底融合一丝嘲讽。
赵引录鸡皮疙瘩瞬间凸起:“我这是礼貌回应,基本的职业素养好吧。”
亓令邬满脸幽怨地瞪着他,拿起酒杯帮他倒满,也为自己续上一杯,示意赵引录坐直了跟他碰杯。
赵引录一点就通,立刻举杯恭恭敬敬地跟他一碰:“祝亓少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六是我姐生日,又不是我,你省着点祝福她吧。”亓令邬被他祝得莫名其妙,这一刻特别想骂人。
赵引录热脸贴着他的冷屁股,抬手搭上他的肩膀。
“少爷,周六你们回老宅给慕归过生日,会邀请我吧?”
他侧头:“邀不邀请你都会去,有什么区别吗?”
“聪明,还是你懂我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乐呵呵地抱住亓令邬,“等我哪天当上你姐夫了,重重有赏。”
“滚。”亓令邬嫌弃地推开他,坐到角落里默默喝酒。
赵引录看着桌上的空杯:“大哥,你不能再喝了,你从没喝过这么多酒,身体受得了吗?”
亓令邬不理他,抛开所有烦心事,只求这一刻的心安。
凌晨两点半,随云居南门驶入一辆黑车,赵引录拖着醉醺醺的亓令邬下车,让代驾把车开去地库。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这么沉......”
陈芸等人收到赵引录的短信早就守在门口,赵引录喊了一个保安帮忙,两个人抬着亓令邬去了后院。
亓令邬抱着赵引录走得东倒西歪,甩掉保安的手,推着他往后退。
“引录啊我跟你说,做、做手艺人好累的,要不停刻啊磨啊钉啊,手指好痛的,长茧子,好厚好厚。”
赵引录只得顺着他:“嗯,我知道你很累,所以要好好休息。”
亓令邬扒着后院拱门,支支吾吾趴在门上不肯走。
“怎么了少爷,夜深了,得赶紧回去歇着了,你别把客人们吵醒。”赵引录抓着他手指往外翻,却被他用力甩开。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对呀,家里来客人了,我得去招呼他们,不能、不能怠慢客人,显得我亓家人没有礼貌。”
说完他跌跌撞撞跑去了中庭,看到门就不停拍打,嘴里还嚷嚷着“欢迎来到随云居”。
梁辛西的睡眠一直都很差,睁眼到凌晨已是常态。他们刚回来时,她就听见前院传来的动静,以为是保安夜班轮岗,过一会就没事了。她翻了个身调整睡姿,谁知道没一会儿动静居然传到她房门口了。
她起身披了件大衣,靠在门口没再听见声音,想着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门一开外面就扑进来一个男人,砸着她面门就往后倒。
梁辛西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小腿蹭到柜子一角,痛得她呲牙咧嘴。她在黑暗里摸索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到那人脸上,这才看清是亓令邬。
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来,他泰山压顶似的牢牢控制住梁辛西的小身板,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说什么。梁辛西凑上前去,听见他在说,欢迎来到随云居。她一头雾水,不清楚这亓大少爷在搞什么鬼。
她挣扎着抬腿,一脚将他踹到床边,抬眼又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形更加高大,双眸隐在黑暗中,显然将她刚才的举止都看在眼中。
赵引录怔了怔,立刻冲进来向她表达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啊梁小姐,05 他喝多了,这会儿发酒疯,还请见谅,我这就抬他回卧房。”他低声下气跟她道歉,拽着亓令邬的胳膊将他扛到身上。
亓令邬闭着眼睛,还在那一个劲地说着“欢迎光临”。
他们走后,梁辛西更加莫名其妙,这叫什么事?亓大少爷喝醉夜闯客房,还正好砸到她身上,害得她无缘无故摔了一跤。小腿处传来阵痛感,她忍不住揉了揉。
这一晚也不知是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换衣服时,她看见小腿上一道醒目的血痕时,发出女鬼出山报仇时那种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林林和席子樾兔子似的奔向她的卧室。
梁辛西坐在镜子前披头散发,咬牙切齿地怒骂:“亓令邬这个贱人,毁我模特前程,我跟你势不两立!”
她无视林林和席子樾的劝阻,一路飞奔跑去后院,发疯似的一间间拍打房门。
“亓令邬你人呢!你给我出来!看看你干得好事!”
由于陈芸提前说过后院谢绝客人参观,林林和席子樾止步在拱门前,看着贸然闯入的梁辛西,她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季昭和廖沾沾循着声音赶过来,见她俩站在门前跺脚,急忙上前询问。
梁辛西怒踹几间大门后,终于在二楼找到了尚在昏睡的亓令邬。
他穿着银灰色的睡衣安静躺在被中,窗帘留了个缝隙,一缕光芒从外漏进来,恰好照在他额间,眉间一抹金光,如神明降世,圣洁得不敢上前打扰。
梁辛西一肚子怒火,却在看见他那张出尘无暇的面颊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吧梁辛西,你也有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啊!
她晃了晃脑袋,强行打消了邪恶的念头,跑过去揭开亓令邬的被子。
“亓令邬,别装睡了,跟我道歉!”
亓令邬身上猛地一凉,从梦中惊醒,睁眼看见梁辛西几乎要将他吃掉的眼神,惊得瞳孔都放大了。
睡在一旁地铺的赵引录也被吵醒了,揉着双眼迷迷糊糊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影。
他睡眼惺忪:“05,起这么早啊?”
“梁小姐?你进我卧室做什么?”亓令邬拽过被子裹着身体,全然不知这女人在发什么疯。
梁辛西二话不说,撩起睡裙抬腿放在他床上,小腿上一条血痕异常刺眼。
“昨晚你喝醉了夜闯我卧室,把我推倒在地时,我的小腿被柜子角划伤,留下了这道血痕。我身为‘逐月文化’最值钱的模特,皮肤要是留疤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亓令邬头痛,昨晚他的确喝酒到很晚,但是回家以后怎么会去梁辛西的卧室?他酒后记忆缺失,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无助地侧头看着赵引录,方才还有些迷糊的赵引录,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略微无奈地朝亓令邬点了点头,证明梁辛西说的都是真的。
亓令邬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眉心,想着如何收拾这残局。
他思索片刻,回:“梁小姐请稍等,我换好衣服后送你去医院。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绝对不会让你腿上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