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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旅游旺季的威尼斯人大酒店,单单住宿的客人就超过五千人,再算上前来这里打卡拍照、探寻美食、逛街购物或者其他特殊工作的人群,每日人流量至少超过数万人次。
  环境越复杂,三相干预也会困难。
  就像是在沙漠里寻找一颗砂子一般,它意味着“推演”需要过滤掉更多无用的因素。
  换言之,哪怕是利用收买了酒店内部员工,又或者利用黑客技术窃入酒店后台的手段,最终查到了正确的房间号,但在这样鱼龙混杂、变数极大的地文环境里,电梯门什么开、什么关,隔壁客房的客人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踩到零食包装袋滑倒在地,妇女怀中的婴孩什么时候啼哭、什么时候大笑,都会限制坏人们轻易使用“改相借命”的超能力。
  而如若不能顺利施展“改相借命”超能力,单单以游闵童的身手对付十个八个普通人,想必也是绰绰有余了。
  退一步万来说,真要在威尼斯人大酒店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以酒店管理层在本地的势力,黑白两道可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处置“麻烦事”,并且最麻烦还是,第二天一定会上头版新闻!
  事实上,本地同事准备好的安全屋,也是一栋人口稠密胜似屋村的民居单位,既然安全效果大差不差,没道理要放弃眼前的豪华大酒店,坚持转移到简陋狭小的民居单位。
  “虽然说,这好像不太符合我们的条例,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愿意为游小姐破一次例。”卜贝鲁当机立断的说道,他刻意想要营造出一种暖男的语气,只可惜,他脸上的伤势实在过于邋遢,使得这股“温暖”直接升级成了“燥热”。
  “哇,你官方单位出油率这tຊ么高的吗?弄得我现在好想查验一下你的证件!”游闵童不掩嫌弃的说道。
  “毕竟我们都进门了,现在查验证件就有点尴尬了,总不能显得游小姐太……对吧?”卜贝鲁却是一副早已对“嫌弃”免疫的反应,他笑着摊了摊手,故意没有说完,不过他的表情却仿佛在说“总不能显得游小姐太笨”。
  “呵呵呵呵。”游闵童敷衍的笑了起来。
  “那个……”这时,黄家俊拉了拉卜贝鲁的袖子。
  卜贝鲁低头看去时,正好迎上了黄家俊十分认真的目光。
  “你们会抓到坏人的吧?”黄家俊问道。
  “放心吧。”卜贝鲁摸了摸黄家俊的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坏人的!”
  “那,这个请你吃,是我最喜欢的猪扒包。”
  “这怎么好意思呢……”
  卜贝鲁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猪扒包,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昨日剩下没吃完的,只能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之后,他吩咐小枝帮三人录制调查报告,又让阿书联系在大堂值勤的阿森、小A调整监控策略,做好长时间值守和轮替准备。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拿出手机给上级发去了消息,确定自己的小队已经顺利对接上任务目标,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完成从南澳的撤离。
  然而片刻之后,他却收到了上级的回复,要求优先将对游闵童、黄日辉和黄家俊三人的调查报告发回情报科,以便总部协调策应下一步的行动。
  他自然知道“情报”向来是“行动”的关键所在,随即将上级的要求转达给了小枝,自己则以买咖啡为由出了门。
  “等等等等,这位阿sir,难道你们不该先去再开一个房间吗?”游闵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卜贝鲁。
  “游小姐,不必担心我们,这间套房的客厅这么大,我们会做好安排的。”卜贝鲁报以微笑说道。当然,在他的心中自有另外一些潜台词,STIB但凡经费充足,自己也想另外再订一间套房呢。
  “哇,那这几天的住宿费用,你们可以报销一下吗?”
  “这个……我回头可以将我们部门负责后勤的同事推给你,你可以问问他。”
  “哦!那你们就是要白蹭喽?”
  “话不能这么说,既然奉命保护你们,当然尽可能越近越好。”
  “算了,反正我用的是黄先生的借记卡。”
  站在一旁的黄家俊听到这里,立刻惊诧的扭过来了。
  “啊啊啊,难怪这几天你叫客房服务这么痛快,啊啊啊,原来你用了我老豆的卡!”他抓狂起来。
  “拜托,我还是学生好嘛,六千块一晚,我一个月的研究生补贴都不够啦。”游闵童以一副“你还小你懂什么”的眼神,白了小鬼头一眼。
  “呃……你们喝什么咖啡?冰美式?皇家冰美式?好的。”卜贝鲁煞有其事的一番自问自答,随后赶紧逃出了房间。
  卜贝鲁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走进了电梯。他正在通过“河洛”app寻找南澳本地的掌故和主簿,希望借助这些民间的数术人士,寻找自己的“圈内朋友”凌宗夏。
  过去几天,他一直很好奇,身为自己迄今为止所见识过的最传统的一位咒相师,凌宗夏已经很多年不曾离开新北市了。
  正如许多数术界的前辈所言,咒相师与中医颇有相似,北方的中医未必能治南方的病症,只有熟练掌握了一方的水土特征,甚至还得掌握因为时代变迁造成“原有特征”所发生的改变,方才能最有效的施展三相干预。
  他与凌宗夏算半个发小,中学时自己学习成绩不太好,被迫转校留级成了这家伙的同班同学。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彼此真正进入社会开始工作之前,他们两个人的交情还算不错。既无生死义气,也不萍水泛泛,是那种一半一半的“不错”。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他对凌宗夏的印象还真有点离不开“一半”这两个字。
  除了“半个”发小之外,凌宗夏还算得上是“半个”好学生,其学习成绩不算好,但也不算坏;不旷课、不打瞌睡、不延迟交作业,但每个周末总会去网吧打游戏;不抽烟、不打架、不参与校园恶势力的斗争,但据说这家伙很早就结交了一个小女朋友。
  到后来,也算是半个巧合。高中的一个暑假,他父母因为贪小便宜,报了一个五折的综合培训班,结果被教柔道的老师洞悉了慧识,募为了唯一的“闭门弟子”,随之竟在柔道课之外开始教授三相术。
  这位老师再三强调,他教柔道仅仅只是出于兴趣爱好,要想更好应对这个世界的真相,还得钻研三相术。为此,老师还不打折的收取了另外一份全额学费。
  这位柔道老师,便是凌宗夏的爷爷。
  不过,卜贝鲁与凌宗夏在师承上没有什么辈分上的差别。因为凌宗夏并非师学于其爷爷——当然,也许柔道除外。凌宗夏的三相术授业恩师,是来自家族里的另外一位长辈。听说是一位远亲。
  他也是最近几年才渐渐参悟,原来,许多三相术的前辈们几乎都不希望直系亲属接触这门学问。而正因为如此,这几年里,他十分怀疑当初凌宗夏的爷爷募自己为“闭门弟子”,与其说是看中了自己的慧识,不如说只是为了图财。
  毕竟,凌宗夏那会儿的家境并不算太好……当真,也不算太差。
  说来说去,这家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咒相师而已,别说放在一堆咒相师里毫不起眼,就算放在一群普通人里,也是扭头就忘的角色。
  当初STIB在新北市招募干员时,卜贝鲁曾再三怂恿凌宗夏一起去报名,那时候这家伙就以“不想离开新北市”为理由,坚拒了上岸的大好机遇。倒是这一次,也不知道凌宗夏哪根经脉突然开了窍,竟然大老远跑来了一趟南澳?
  就在这时,单侧耳朵里的骨传导蓝牙耳塞传来了阿森略显急促的声音:
  “中尉,酒店里的三相数据发生异样?”
  “哦?”碍于电梯里还有其他乘客,卜贝鲁装作一番接听电话的样子。
  “监控到有几项巧合率正在上升?”
  “什么位置呢?”
  “目前不确定,酒店西南的方向吧。”
  “赶紧测算,找出具体的人、地点、时间。”
  “中尉,数据越来越强烈了……”
  卜贝鲁微微蹙眉,难道还真有人敢在威尼斯人大酒店动手吗?正当他准备对阿森做出下一步指示时,电梯已经平稳的停在了L层,而随着电梯门的开启,门外等候游客们的嬉闹声也传了进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分热闹。
  他跟着电梯内的乘客们一起走了出去,然而STIB资深干员的职业素养,让自己在这人群交错的一瞬间里,立刻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吴嘉怡?”
  “欸?”
  吴嘉怡呆呆地盯着卜贝鲁看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反应了过来。
  “哇,是你呀?”她一脸惊奇,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卜贝鲁。
  “好久不见哦。”
  “呃……也不算吧,这不也就才过去四天嘛。”
  “也对,那,好巧哦。”
  “我也想说好巧哦。对了,你的脸怎么了?是在办什么特别案件么?是在办案件时受的伤吗?伤的重不重呀?”
  吴嘉怡有些兴奋,就像连珠炮一般一下子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不过,在涉及到办案的问题时,她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生怕给卜贝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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