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莎记得，当时在洛水镇，顾寒声说他早就知道了。
顾寒声脚步不停：“一开始是怀疑，那个夫人跟我说的时候我才确定。”
狸莎重新跟上他的脚步：“为什么会怀疑，我应该没露马脚吧？”
那时她在外面闯了一个多月，从来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她几乎不用法力，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身。
“一开始是一种感觉，就算一个人的身手再好，走路应该还是会有声响的吧？”
“后来是在王老爷家，当听到别人说妖不好的时候，你的情绪明显是有波动的，后面跟我说的那一段话，你更像是站在妖的角度，我想，人与妖的思维，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狸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理由。
看来她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才行。
她下意识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那你就不怕吗？”
他知道自己是妖，可自己却从没有在他的身上察觉到对她的疏远与防备。
他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吗？
顾寒声笑：“不害怕。”
“我知道你不是只坏妖。”
“一只敢将佛珠戴在身上的妖，能坏到哪里去？”
他说着，拉过她的手，将手腕上的佛珠转移到她的手腕上。
“还给你，以后可不要再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了，要是弄坏了你就该心疼了。”
他的手没有中桃妖妖术时那么烫，但依旧干燥温暖。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指尖一蜷，她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像是掩饰什么一般：“时间不早了，快点走吧。”
顾寒声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要快上一些，但到寒中寺的时候，天色还是黑了下来。
跟元尘说了一下桃村发生的事情，两人便回了禅房。
寺中本是没有狸莎的房间的。
但架不住她天天待在寺里，元尘就破例给她安排了一间。
寺中经常会有香客留宿，其中不乏有一些达官显赫的夫人，狸莎的房间就在这边。
但相比起住在房间里，她还是更喜欢找个舒适的地方自己趴着。
她的那个房间一般是下雨或者是冬天的时候她才会住。
她照例坐在自己房间前的一颗树上，晃荡着两条腿。
今夜云层有些厚，月光也朦胧，不过这并不影响狸莎的视力。
按理说，她今日本该累了。
可她却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白日里顾寒声抓着自己的手时的触感。
那种心悸的感觉骗不了人。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
她又想起在洛水镇时唐燕灵说过的那些话。
当时，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喜欢顾寒声。
心里越想就越烦躁。
想着，她干脆从树上跳下，朝着另一个院子跑去。
穿过拱门，她几步就来到顾寒声的门前。
房间的门关着，但开着窗。
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光。
顾寒声应该已经睡着了。
狸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找我？”
身后传来顾寒声低低的声音。
狸莎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下的他。
光线很暗，他脸上的阴影掩盖了他的表情。
但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出一丝意外。
狸莎让开身位：“你去哪了？”
顾寒声将门推开，走进房间：“睡不着出去走走。”
隔得近了，狸莎才感觉到他身上带着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