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她不止一次的让自己的婢女打听裴书鸣的消息。
听说他从天之骄子沦为囚犯,又收到了她的绝笔信。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上百刑具都未曾让他哀嚎一声,可在看到她的信件后,他却筋脉寸断,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险些没了半条命。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东山再起,洗刷冤屈,重新获得陛下喜爱,并成为如今权势滔天的汝阳王。
没人知道,在寺庙中修行的那段日子,夏暄妍过得不比裴书鸣轻松。
她被迫离京,离开他,只能日日跪在佛前祈祷,只求他能平安无事。
日夜积思,让她得了严重的心疾,需要每日吃药维持。
得知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差到日夜咳血后,夏丞相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终究不忍心自己女儿青灯古佛相伴一身,这才命人将她接回京中。
只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裴书鸣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姑娘。
那女子名叫苏墨,是裴书鸣的婢女。
听闻自幼倾心于裴书鸣,但因为身份卑微,从来不敢袒露心意。
直到他被打入大牢,整整三百多个日夜,她自愿同他一起入了牢狱,不离不弃,日夜陪伴,
甚至有一次扑到裴书鸣身旁,替他挡下那骇人刑具,险些命丧黄泉。
裴书鸣才终于被她打动,接受了她,出狱之后,与她恩爱缠绵了好一段时间。
彼时,夏暄妍刚刚回到京城,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了她人,她心如刀割,却并未想过要打扰他们,只决定从此回到寺庙修行,了此残生。
却没想到,出城那日,裴书鸣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骑着马将她堵在了城门口。
他一身戎装,俊朗非凡,猛地将她攥进怀中,眼眶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
“暄妍,求你,留下来。”
只是这样一句话,她便再也走不了了。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两人本就有婚约,似乎怕再夜长梦多,裴书鸣仓促的将成亲的日子提上了日程。
而那个苏墨,他则是给了她一笔钱,将她送出了城外。
夏暄妍以为,他已经和苏墨断的干干净净,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不知过去多久,裴书鸣更衣完毕,出来时见到她拿着信封,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的和她说过话,以至于夏暄妍瞳孔一震,手中的信封直接落到了地上。
而他拧着眉头,快速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捡了起来。
夏暄妍有些失落的道歉:“我不是存心要看你的信,抱歉。”
他没有回应,只是将信封折好放到抽屉里,然后转头便出去了。
门外很快传来动静,是侍卫和他汇报情况的声音。
“王爷,我们已经找到了苏小姐,她并无大碍。”
隔着窗纸,她明显看到他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安排人看好她,别再让她出事。”
清冷的厢房,月光从窗台洒落满地寂寥,她怔在原地,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缓缓蔓延。
从今日迎亲开始,他的心里竟然一直都在想着苏墨吗?
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安稳。
一直在零零碎碎的做梦。
先是梦到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月光下红着脸磕磕绊绊和她告白;
又是梦到裴书鸣亲密缠绵的抱着苏墨亲吻;
最后梦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寺庙,大片大片的吃着忧思成疾的药,咳得满手是血的样子。
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时,府中的下人说王爷已经去了军营。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脑海不自觉回想起一个人在寺庙中修行的那段时间。
和现在一样,每次醒来,空荡的房间都只有自己一人。
而那个时候,裴书鸣在干什么呢?
是陪着苏墨赏花,又或是搂着她在树下亲吻相拥。
以往每次他出门,都会告诉自己,并亲吻她的额头,可自从她这次回来,他一次都没有过。
想起这些,她的心又开始痉挛,疼得她额头满是大汗。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从柜子里掏出药丸狠狠往嘴里塞了进去。
用完午膳,她想起裴书鸣下午用点心的习惯,便亲自下厨做了他爱吃的点心,然后坐着马车前往城内驻扎的营地。
士兵见到夏暄妍,纷纷跪下给她请安。
她一直都极为随和,让众人起身,没要他们通传便提着食盒进了营帐。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欣喜的抬起头来。
“王爷,您看看我画的这个兔子像不像?”
两人同时怔住,坐在书桌前的人,竟是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