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无尽的美好期待全部落空,
一次次瓦解、摧毁我内心的憧憬。
是啊,我又凭什么被爱呢?
我不过是个无爹无娘的可怜虫,我一无所有。
大家离我而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走吧,都走吧。」
我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笑着和他分别,
却不自知地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自卑中。
好在,回到安康巷时,
有户冒烟的烟囱提醒我,
我还有家人。
「哥哥!」
我大声呼喊着,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我的人的名字。
似乎声音越大,他就与我更亲近一般。
我像个刚刚被人抛弃的小狗,找到了家一样,
费力讨好着哥哥和安然姐。
看着煮面的卤料没做好,我抓紧去切肉切菜,
需要烧水时,我跑得飞快,
没有煤气了,我连夜去缴费……
这种忙碌或许也能让我忘记分离的窘迫。
盛夏未央,初秋登场,
八月的阳光与空气一分为二,
一半时炽热,余一半清凉,
而我没商量得累到满头大汗。
「田雨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哥哥意识到了我的反常,质问道。
「犯错了?学费被骗了?」
我连连摇头。
「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怔了一下。慌张又悲伤。
「什么?我去宰了那小子!」
「哥!没有!我……才没有呢!」
我死命地拉住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连成线往下坠落。
就这样哥任我哭了几分钟,鼻涕沾湿了他的衣衫。
「好了没事了,谁欺负你了?我从来没见你这样哭过!」
「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他要出国了。」
「哎呦,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个臭小子怎么伤害你了,我都打算把他腿打断了,还好你拦住我了!」
看我依然泪眼婆娑,眼眶红红的,哥哥又宽慰道:
「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看我和你安然姐也是分离多年,再续前缘。而且我们佳佳这么优秀,你也可以出国呀,只要你能考上,哥供你!」
看着他骄傲的模样,我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不是因为对离开的人有了期许,
而是因为哥哥这么多年毫无保留的爱和保护。
生活就是这样,春久,热夏,秋酿,知寒……
像星辰一样,不着急可也不休息,
各自去绕着自己的重担旋转。
活下去,就能体会,就能感悟。
对面的窗户咯吱作响,那户人家的房屋又泛起了微光。
我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再去找他们,
但是我知道开学的时间就在眼前了。
36
清晨,万籁寂静,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
万物温柔。
我穿着安然姐给我挑的天蓝色裙子,在镜子前昂首挺胸。
她告诉我:「从此以后,你不必讨好任何人,我们对你的爱是无条件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日光在东方高高升起,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三个类似地头蛇的人出现在巷子里,
凶神恶煞,似乎在盘问什么。
其中一个大哥戴着金链子,满手臂纹身,
张开嘴,两排黑黄的牙齿咀嚼着槟榔,
那味道,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