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大芳兄妹俩艰难的写了一会只能不甘的退到一边。
过了片刻,陈六高才写完。
对答如流称不上,只能说磕磕绊绊。
仔细看,陈六高的手心全是汗。
他没有陈高高脑子灵活,以前和吴安德学知识时显得格外吃力。
吴安德挨个批改。
为了公平起见,陈二强还让几个新来的知青们做代表,上来核对。
最后的结果,是陈六高答对的题目最多。
陈二强内心骄傲不已,面上不显分毫,只问大家有没有意见,有意见就提,没有意见就举手投票。
符大芳和符三伟心里难受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怪谁。
只好恨恨的瞪着陈六高。
符大芳想问她阿爸,昨晚到底怎么和社员们说的,怎么现在一个个都举手同意了。
可符根生根本没心思应付她,坐地上双手举过头,表示大力支持。
倒不是符根生缺心眼,他也想自家儿女能去公社考试啊。
但谁让他们文化水平跟不上呢。
同样读到三年级,同样是跟吴仁德学习。
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做题目,还能输给陈六高,那有什么办法。
陈二强商量道:
“那明天老符带他俩去公社考试吧,大家伙别灰心,也许明年也有名额,明年没有就等后年,总会有机会的。
在这之前,社员们积和知青们学习文化知识,具体怎么学,跟谁学,到时候再商量个办法,知青们也好好上工,和咱们贫下中农打成一片……”
他洋洋洒洒说完,让符根生收尾。
陈六高一脸喜色的跟在陈二强身后,来到滕金凤她们身边坐下,周围的社员们贺喜个不停。
陈二强一家没有得意忘形,笑着说多谢大家支持。
陈六高则是收起笑容,谦虚答谢后,只说不一定能去上工农兵大学的,还得考试云云,一切听上头安排,就是有这个机会去上学,也不会忘了集体,毕业出来为集体做贡献。
社员们对陈六高竖起大拇指,直呼思想觉悟高。
凌晨三点,陈家大人都起床了。
王小凤五个儿媳妇生火煮吃食。
滕金凤近来嗜睡,撑着睡意起床,陈二强强硬的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继续睡。
陈二强从五斗柜里拿出不舍得穿的绿军装,给陈六高穿上。
家里就没有像样的衣服,全都是穿得掉色,松松垮垮,打满补丁的。
布鞋也没有,陈六高仅穿着一双草鞋搭配。
陈高高让六哥弯腰,给他带上绿军帽。
“六哥加油啊,去了公社别紧张。”
陈六高激动了一晚上,刚开始肖志彬给他口头补了一下基础知识,无非就是语文、数学、化学这些,有关政策的事万万不敢讨论的。
问题来了,肖志彬是高中毕业,陈六高根本听不懂。
两人只好说外面的事,陈六高越听眼睛越亮。
闹到大半夜,肖志彬顶不住,只好先睡了。
陈六高怕吵到熟睡中的肖志彬,不敢翻身,只好睁着眼胡乱想。
年轻人就是好,少睡一晚照样精神抖擞,这会磨磨唧唧的缠人:
“猪妹,你和我去呗。”
“阿爸,你让猪妹和我去吧,我自己去公社不行的。”
陈二强拍着陈六高的背,让他站直了:
“有什么不行的,不是有你符阿叔和吴知青在吗,上个公社都要你幺妹跟,丑不丑脸。”
陈高高接过五嫂拿过来的竹筒,给六哥背上: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我今天要跟等邓阿爷去山上采药,不能跟你去了。”
陈六高哀嚎起来,险些被陈二强和陈大高几人揍。
“吵吵什么,孩子们都在睡觉,一会哭起来没完没了,这是红薯、木薯还有野鸡蛋,等会路上吃,对了,分两个给吴知青,知道没有。”
“知道了,你们去睡吧,我出发了啊。”
陈六高背着竹篓,装好家人给准备的饭食出门。
陈二高让陈高高他们再去睡会,他跟了上去。
他也不放心老六,想着送他走出山路。
陈六高不舍得点火把,摸黑走,听到阿爸在身后叫自己,心里莫名的感到安心。
父子俩边走边小声说话,等到了大队部,才和符根生与吴安德集合。
符根生头一次挑大梁,激动之余还有些胆怯:
“老高,要不你也去吧,要不我……”
“队里一大堆事要安排,公社书记你见过的,他一早安排人负责考试了,去了那边你们张嘴问人就行。
干事们的态度千奇百怪的,要是态度不好,你们也别放心上,只管听从安排就行,对了,证明都拿了吧。”
“拿了拿了,走,那你跟我们走一段。”
一路上,陈二强交代了不少,让陈六高和吴安德心里暖洋洋的。
符根生又和陈二强说起今年秋种的事。
今年夏天好几场台风,别看他们这边山区,但也受了不小波及。
台风来的时候庄稼成片吹倒,救都救不了多少,等台风过了,又是连绵下雨天,地里的庄稼更是长不了。
所以今年的秋收根本没有什么收成,救济粮就发了些红薯,还有一些种子。
队里的票据这些算是大队借的,到时候还得还。
这会秋种又是旱季,田地的储水坑根本没水。
河里是有水,但要安排人挑。
能不能有收成,就看来年夏收如何。
开荒得忙,知青的茅草屋也得建,陈二强几个生产队管事的根本不得闲。
六点,陈高高蹲在院子地沟刷牙。
肖志彬走过来,悄么声的给她塞糖。
不是他小气,实在是他也不富裕。
下乡带的这些吃食,是他据理力争得来的,之后再也没有了。
家里那堆糟心事,不提也罢。
肖志彬也不懂怎么追求,只知道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对她好。
目前来说,肖志彬还得瞒着陈家一家老小呢。
陈高高刷完牙,凑近肖志彬悄悄说:
“我今天不要你的糖了。”
肖志彬嘴角一僵,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姑娘看穿了,这、这是拒绝吗?
“为什么啊。”
“我今天不跟你们开荒了,要和邓阿爷进山采药,没法照顾你了,哎。”
知青们刚下乡,啥也不会,太需要本地人照顾了。
陈高高每天都操碎了心,去开荒时,男知青们哪个受了伤,去帮消毒上药。
下工回来,女知青们白天干活被虫蚁咬伤,心情郁结时,她就去给人宽解心情。
女孩子心思比较敏感,就怕想多了做出什么事。
队里的社员们不会说普通话,符大芳又忙着记工分,不就需要陈高高上了吗。
肖志彬听完,心下松了一口气:
“没事,给你就拿着。”
“好吧,等我回来给你带野果。”
“嗯,不用多,你小心点就行。”
“哈哈,肖阿哥,你真好咧。”
肖志彬勾了勾唇,起身去放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