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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落的铁丝网使用的时间恰好和铁大郎死亡的时间相吻合,这世间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
  去往铁大郎家的路上,许南星和李承渊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想是都虑到了这一层。
  “应该就是这家。”不多久,李承渊在一户人家前停下了脚步。他朝许南星看了眼,两人一起伸手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后,才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又疲惫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后,门才从里面开了。
  一位两鬓斑白,眼神空洞,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出现在他俩眼前。
  出于职业敏感,许南星伸手在老妇人眼前晃了晃,小声对李承渊道:“这位婆婆好像看不见。”
  铁大娘听见了道:“老身我已经瞎了20多年了,敢问二位是谁,有什么事么?
  李承渊歉声道:“请问这里是匠人铁大郎的家吗?”
  铁大娘听了李承渊的声音后,意外的往后躲了两步,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们是什么人?”
  许南星忙道:“婆婆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他是三殿下李承渊,我是新进的宫中医许南星。因为铁大郎的死好像和景山山体滑坡有关,因此特来问问。”
  铁大娘沉默了几秒后,将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对他们道:“那你们进来吧。”
  许南星两人进屋后,环视了一圈屋内,就是普通的玘国百姓的民居,除了摆满各式机关的工作台,就再没什么特别的了。
  许南星扶着铁大娘坐了下来问道:“婆婆,我能问问铁大郎是什么时候死亡的吗?”
  铁大娘眼眶顿时红了起来,靠在拐杖上哽咽道:“上个月十四。”
  许南星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不正是自己祖宗出事的第二天么。
  李承渊见许南星不说话接替她问道:“大郎出事前后是否有人找他做过什么铁丝网的机关?”
  铁大娘朝许南星的方向偏了偏头没有说话。
  “婆婆,大郎的死真的很蹊跷。我们怀疑有人借凶杀人,您知道什么,告诉我们好不好?”
  铁大娘这才缓缓开口道:“上月十三,大郎说他接了一个大单。还说做完这个大单够我们吃好几年的。
  为了这个活计,他整整忙了一天一夜,十四去送货时就再没有回来。等到第二天,官府才通知我,说是大郎溺死了。”
  铁大娘说着说着痛哭了起来,许南星忙起身抱住了她安慰着。
  上月十三正是董之越出事那日,怎么会所有事情都这么巧,这中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想到此,许南星问道:“婆婆,大郎葬在哪里了,我想去看看。”
  看着铁大娘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许南星蹲下身,握着她手道:“婆婆,大郎的死一定有问题,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还他和您一个公道!”
  铁大娘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就带你们去看看。”
  从铁大郎家出来走不多远有一片树林,铁大郎就葬在那里。
  可怜铁大娘老年失子,抱着牌位痛哭不已,一遍遍哭喊着“我的儿”“我的儿”。
  许南星揉了揉眼睛,替铁大娘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婆婆,在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如果你一直记得这个人,他就没有死。他会化成万事万物重新陪着你的。”
  铁大娘好像是听进去了一点,渐渐止住了哭声。
  李承渊猜到许南星是要验尸,将她拉起至一边说道:“我去找仵作,你安抚好铁大娘,就先送她回去,总不好当她面验尸的。”
  许南星刚要说验尸自己就会,李承渊已经忙忙的离开了。
  “这千年前的仵作指不定还不如我呢。”许南星将目光转向了铁大郎的坟包上,打算送铁大娘回去后,自己先动手。
  她正出神想着,手臂冷不丁一紧,她一惊,原来是铁大娘:“许御医,你是个好人,有件事我想单独和你说。”
  许南星扶她坐下后,铁大娘才开口道:“姑娘,老身能感觉出来,你是个好人。奉劝你一句,不要和刚刚那位三殿下走的太近,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许南星一脸疑惑道:“为什么呀婆婆,您之前和三殿下接触过吗?”
  铁大娘连连点头:“因为那位三殿下就是要大郎做铁丝机关的主顾!”
  “什么?!”许南星立时瞪大了双眼,尖叫起来:“这怎么可能呢,婆婆。您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姑娘!老身我虽然眼瞎了,但是耳朵很灵。那位三殿下的声音和那天来找大郎订货的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难怪铁大娘从进屋开始,就对李承渊有如此大的敌意。
  可李承渊为什么要贼喊捉贼设计这一出呢?这件事如果无法找到幕后主使,他是要被赶出京城的啊,这对他完全没有好处啊?
  许南星百思不得其解,将铁大娘送回家后,她决定先开棺验尸。毕竟死人是说不了假话的。
  她刚挖到一半,李承渊已经带着仵作及衙役等人赶了过来,崔琰也跟着过来。众人看着半个身子都在土里的许南星,都感到十分诧异。
  “你还真是不容小觑啊。”李承渊朝她伸出手,准备拉她上来。
  许南星想起铁大娘的话,心里有些拿不准,避开他的手,自己三步并两步的爬了上来。
  崔琰忙递过手帕给许南星擦手,命令衙役们赶紧将铁大郎的尸体挖出来。
  约一柱香后,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从坑里蔓延了上来,众人都皱着眉,忍不住拿手挥了又挥,独许南星一个人置若罔闻,只巴巴盯着尸体。
  “你们小心些!别破坏了尸体!”
  见衙役抬的方式不对,尸体就要掉下去,许南星忙上前扶住尸体,轻轻的放了下来。
  李承渊和崔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珠子瞪的溜圆。
  仵作掀开裹尸的草席看了一眼皱眉道:“回三殿下,回崔大人。这尸体放的时间有些久,况且又泡过水,眼下已经没法看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只见许南星将袖口扎紧,掀开草席,打开仵作身上的工具包,竟俯身验起尸来。
  那仵作登时脸上就难看起来,讥讽道:“许御医,知道您医术冠绝天下,但活人和死人不一样,连我这个干老了仵作的都看不出来,您就别瞎忙活了。”
  “没本事看就闭嘴,一边学着去!”许南星没空和他打嘴仗,直接将他撵到一边去。
  那仵作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大本事”,就抱着手走到一边看好戏。
  许南星检查了一遍后,面色凝重的对李承渊和崔琰道:“铁大郎不是溺水身亡,而是死后被抛尸水中。他的腹腔扁扁如也,根本没有吞入任何水的迹象。而且口腔和指骨都很干净,没有挣扎的痕迹。”
  她一面说一面展示给众人看,众人抻头看时纷纷点头,流露出惊叹之色:“还真的是这样啊,许御医真是厉害,连仵作的活都会。”
  那仵作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从外围走进来朝她问道:“那请问许御医,能不能找到铁大郎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
  许南星抬起铁大郎的下颌骨,露出他的第五颈椎,指着上面月亮一般的弧形刀痕道:“他被人一刀割喉,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这个刀痕我好像在哪见过。”
  崔琰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铁大郎颈椎上的月牙形刀痕。等想起来后,头顶犹如打了一个响雷,当场楞怔在原地。
  崔琰的反应验证了许南星心里的猜测。
  她之前让木槿搜罗有关李承渊的资料时,里面就有这么一条。
  为了增强战士的杀伤力,提高作战效率,李承渊特意仿照古籍,将军中所用刀器换成了统一的【圆月弯刀】。
  这种刀通身漆黑如墨,刀身薄如蝉翼,锋利异常,呈弯月状。只需轻轻一抹便可将人的皮肤割裂,鲜血淋漓。
  而这种刀产生的伤口,正是这种特殊的弯月孤形!
  许南星默默抬起头看着李承渊,只觉从头凉到了脚,后背一层一层的涌起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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