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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
  疼痛如蚀骨之蛆,直往她骨头里钻,疼得她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是做梦时,看到萧陆声坐在身侧,似在看着她。
  “王妃做噩梦了?”
  苏妘颤巍巍的道:“妾,妾身扰了王爷清梦,请王爷恕罪。”
  她那样嗫喏喏的音色里,带着太多的小心翼翼。
  就这一瞬间,萧陆声心口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想要安慰她。
  可是,他天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
  就在苏妘还后怕,战战兢兢时,萧陆声伸出手抚在她的头顶,“别怕,有本王在。”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是,她听见他声音比以往有温度些,他是在安慰自己?
  头顶,他的大掌,像是个暖炉一样,让她头顶暖烘烘的,这一股暖意从头蔓延至心脏,到脚指头。
  前世,从未有人真心的关心过自己。
  这一世,萧陆声是第一个看起来很冷漠,实际上给了她体面的人。
  若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苏妘想,或许,她即便不被打断手脚丢在苏家门口,肯定也会生不如死的活着。
  “王爷……”苏妘声音微颤,将他的手从头顶拿下来,双手握在手心,“妾身谢谢王爷。”
  吧嗒……
  寂静的夜里,不知是她的汗珠,还是泪珠打在了萧陆声的拇指上,触感异常的清晰。
  他反握住女人的手,“很可怕的梦吗?”
  苏妘哽咽,“嗯,很可怕,太可怕了。”
  上一世,那样的下场,并不是一场噩梦啊!
  是真实发生过。
  直至现在,哪怕知道是梦,她的手脚,她的心脏,到处都疼,疼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这些,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有谁会相信,她们这个多彩的世界竟然是虚构的,而她,只不过是一本书里的早死配角?
  还有萧陆声,她如果告诉他只是一本书的大反派,最后还会惨死,他会信吗?
  黑夜里,两人的呼吸,以及她微微发颤的身体都显得那么明显。
  萧陆声问道:“能告诉本王,做了什么梦吗?”
  做了什么梦?
  苏妘斟酌了挺久。
  她和萧陆声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每日说的话都很片面。
  这个时候正是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吧?
  这般想,苏妘便道:“妾身的梦太可怕了,妾身不敢说。”
  “是害怕梦,还是怕本王?”
  苏妘没有说话。
  萧陆声道:“不怕,说出来。”
  “妾身,妾身梦见大婚那日,妾身逃婚了,然后被……”
  她被端贵妃打断手脚的话没有说,只说受了重伤,被丢在了镇远将军府,任凭她怎么撕心裂肺的求救,苏家的人,没有一个人管她。
  说到此处,苏妘光明正大的哭泣起来。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萧陆声手上的就有好几滴。
  “一切都是梦。”萧陆声给她拿了手绢,“本王不习惯女人落泪!”他生硬的解释一下。
  苏妘一噎。
  王爷果然心硬。
  话本子里女人哭了的时候,好男人都会替她擦泪的。
  就是这本书里,苏雨曦一哭,男主萧御就会心疼的为她拭泪……
  不是,想什么呢?
  脑海里适时的想起萧陆声那句:“一切不过是做戏!”
  萧陆声这么冷清的人,能递给她帕子,握手安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她贪心了。
  苏妘调整了一下心态,与萧陆声道:“王爷说是梦,可是,如果妾身当真逃婚了,谁能知道,梦境不会如此呢?
  苏家的人,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萧陆声一噎。
  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苏妘逃婚了,就是他不做什么,母妃,怕也不会饶了她。
  想此,他心头咯噔一下,只能说苏妘没做蠢事。
  “往后,只要你安分守己,便好好留在王府吧。”萧陆声说道。
  苏妘‘嗯’了一声,“妾身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王爷。”
  萧陆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和她每聊一次,她都这般,似这辈子认定了他一样。
  萧陆声问道:“王妃此前认识本王吗?”难道在闺中时,她曾暗恋过自己,所以现在他毁容了,也还能接受残缺的自己?
  不不不,不对!
  疏影的调查不可能出错,苏妘的心上人是平西王世子萧御。
  哪怕是上花轿前,她都泪流满面,不肯嫁到王府来。
  苏妘不知他为何那样问,只实话道道:“不说认识,王爷风采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呢?”
  认识?
  萧陆声觉得,认不认识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有心上人,而自己,刚刚竟然有那种荒谬的想法,以为她暗恋过自己。
  好笑!
  “夜里冷,王爷快睡吧,别着凉了。”聊了一会儿,她分清了梦境和现实,也平复了不少。
  “嗯。”
  两人躺下,苏妘又惊又怕,过了很久才睡着。
  而她身侧,萧陆声却有些失眠。
  刚刚,女人柔荑握在手中,那样柔嫩,她的眼泪,一滴滴哪里是滴在他的拇指上,手背上啊,分明是滴在他心上。
  让他那个冰冷的心,像是感受到了一点点温度。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不论苏妘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他都对这个女人多了一丝丝的怜悯。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萧陆声想到她凄凄然说的那个梦魇,怎么就被梦吓哭了呢?
  苏妘——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隔天。
  疏影带了一名暗卫到了书房。
  那人见到萧陆声,单膝下跪道:“王爷,属下不负所托,果然查到,王妃在王爷受伤那段时间,的确在漠北王妃的外祖母家暂住。”
  “是她!”萧陆声的拳头紧握起来,“她外祖母家是在漠北何处?”
  暗卫道:“回王爷,枣庄河。”
  是了,枣庄河,他被追杀多时,整个人胡须拉碴,活像个挖煤的!
  他已被逼入绝境,只能带着伤跳了河,力求一线生机。
  醒来时,他双目失明。
  满身的伤,疲惫、狼狈不堪时,听见有人靠近。
  他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不许靠近!”
  来人果然顿住,随后,他就闻到了一阵药味,那种药的味道很奇特,但是,和寻常用的伤药有一丝丝相同。
  萧陆声试探的问,“你,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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