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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妄踏进翡翠湾。
  在医院见到的那个背影,靳妄确信是盛时安的。
  她应该没看见他。
  把纪悠染送回家后,靳妄突然就想回翡翠湾看看。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寂寥无声。
  这么晚都不回来。
  靳妄心底冷笑了一下。
  他缓步走近卧室,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清浅玫瑰香。
  床上孤零零地躺着盛时安常穿的青灰色纯棉睡衣。
  床头摆着一本书,他走过去坐到床沿上,拿起书随手翻了翻。
  一本讲明朝的历史书,封面盖着雁城图书馆的印章。
  女人是特别会装的生物,盛时安装的乖巧如小白兔,骨子里其实是冷心冷情,没心没肺。
  老爷子背地里给她娘家好处的事,他知道。
  她嫁进郁家不就为了这些吗?
  心底突然涌上一阵烦躁,靳妄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
  袅袅白烟冲散了玫瑰香气。
  一根烟只抽了一半,靳妄起身,进了卫生间,将烟头淋湿扔进垃圾篓。
  随后,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找出一盆保鲜膜覆盖着的炸酥肉。
  眼睛突然瞟到摆在冰箱最里面的,一整排的乌梅汁。
  他很少喝饮料,这个牌子的乌梅汁除外。
  靳妄冷笑出声。
  为了让撮合他俩,老爷子应该没少交代盛时安。
  可,白费功夫。
  这招对他没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靳妄好奇地拿出个一个黑色密封罐,打开盖子,一股醬味扑鼻而来,似乎是酱黄瓜
  他扇扇鼻子,依旧盖上。
  因为爷爷患病,纪悠染心情不好,靳妄陪她在外面转悠了很久,晚饭都没吃,这会肚子空空的。
  他下了点面条,煎了两个鸡蛋。
  味道有些寡淡,他将酥肉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拿出醬黄瓜,拧开一瓶乌梅汁。
  酱黄瓜味道还可以,爽口,酥脆。
  靳妄突然就想起来,刚回雁城那会,盛时安有一段时间经常发短信给他。
  问他晚上回不回翡翠湾吃饭。
  无视过很多次后,他不胜其烦,干脆把盛时安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把她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还是那次他冲动要了盛时安之后。
  翡翠湾的房子他以前就很少住,和盛时安领证后,他将盛时安扔在这里。
  原想,这房子就在闹市中心,楼下是繁华,进门却是冷清,她一个年轻女孩,熬不住寂寞,自然待不长久。
  没想到盛时安挺能熬的,五年了也没向老爷子提出离婚。
  他每次来都是晚上,一晚上会折腾盛时安几次,她很少拒绝,配合度很高。
  不论其他,盛时安是个让人省心的。
  从不麻烦他。
  ……
  盛时安在南知晚那住了好几天,周五,开着自己的二手赛欧回了静园。
  老爷子的好心她知道。
  靳妄和她形同陌路,老爷子心知肚明。
  让她和靳妄周末回老宅,也是看五年期限快到了,老爷子想最后挽救一下,给他俩创造机会。
  开始靳妄不同意,被老爷子叫进书房教训了几顿,便白天出去,晚上回静园吃饭,然后出去,深夜回来。
  她在老宅其实也很尴尬。
  婆婆聂红英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每次盛时安来静园,会找她聊聊天,可聂红英话少,两人经常相对无言。
  她只好泡进书房,除了看书,就是和老爷子聊天,陪他听曲,写字,下棋。
  客厅里,郁涵对着奶奶夏桂枝抱怨: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术,把爷爷哄得那么高兴,比我这亲孙女还亲。”
  夏桂枝目光悠悠地看向书房门口。
  “奶奶,肯定因为她那张脸,长那么媚,是男人都喜欢。”
  夏桂枝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涵丫头,别乱说!”
  郁涵嘴巴撅的老高,抱着夏桂枝,将头埋进她怀里,撒娇:
  “为什么不让我哥选悠染姐?她比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乡巴佬强多了,她进门都五年了,孩子都生不出一个,要是我悠染姐,我早都抱小侄子了。”
  夏桂枝把目光收回来,问:“你爸呢?”
  郁涵双手一摊:“我咋知道,一大早就走了,我们家的男人都喜欢往外跑。”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看我妈,就知道吃斋念佛,不购物不美容,不打牌不社交,也不嫌无聊!”
  老太太叹气道:“你多陪她聊聊天。”
  “奶奶,我妈能把天聊死,我记得小时候,她也不这样啊。”
  老太太起身,迈着小碎步走了,郁涵追在后面大喊:“奶奶,去哪?我陪你!”
  门口,靳妄一脸阴沉,收住进来的脚步,返身又走了出去。
  ……
  晚餐依然温馨祥和。
  气氛不沉闷,不热烈,刚刚好。
  靳妄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酒味,静园的餐桌上从来不摆酒,盛时安推测,他是在别处应酬后回来的。
  为了减少存在感,盛时安只夹眼前菜碟里的菜,吃得非常秀气。
  聂红英盛了一碗汤端给她,嘴里说着:“你太瘦了,多吃点,身子这么单薄怎么要孩子?”
  盛时安脸上红云顿起。
  逃不开的催生。
  “哼!有些人生不了,喝多少补汤也是白搭。”郁涵细白的手指捏着一只虾,正在剥虾。
  盛时安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郁荣生,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对不起,我的问题,前几日查了,我不孕。”
  一桌子鸦雀无声,连逮她就怼的郁涵也惊讶地看着她。
  聂红英惊讶道:“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不孕,明天我带你在详细检查一次。”
  郁归儒接话,语气冷厉:“医院还能搞错?换医院结果就不同了?”
  气氛完全冷下来。
  郁承的老婆想开口说话,被郁承瞪了回去。
  靳妄却只是冷冷坐着,比平素的他看起来更显冷酷,盛时安不确定他是否听见她说的,胸中鼓鼓胀胀的。
  郁荣生掀开眼皮,睨了眼靳妄,脸上带着点愠色:“吃饭,餐桌上不许说这些。”
  饭后。
  郁荣生将靳妄叫进书房。
  “纪家那丫头回雁城了?”
  “嗯,她爷爷身体抱恙,查了,是癌。”
  “癌啊……”郁荣生叹了口气,“癌就没办法了,看天命。”
  靳妄:“是,看天命。”
  “你小子真就想一条道走到黑?非她不可……”老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靳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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