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无力，呼吸却平稳有力。
这个时候，五月很感谢沈樾。
要不是喝的那些中药，只怕她这会儿离归西不远了。
就很奇怪，沈樾每次看她都是各种嫌弃看不上，但是她总能感觉到他不坏。
反观方家母子，口口声声把她当家人，却绞尽脑汁算计她。
该死，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眼皮渐沉，意识却很清晰，她能感觉到方葛把她扛起来，那只不安分的手还在她腰间掐了下。
五月只能暂时忍下恶心，到了酒店就好了。
眼前的光线由暗转明，听着方家母子跟其他人的对话，她判断已经到了酒店。
然后，她就被放在沙发上。
她就这么靠着柔软的沙发，身体窝成一团，往沙发角落里陷。
化妆师见状，无从下手，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喂，醒醒，你这样没法化妆，到时候上台就不美了。”
有个女孩弱弱道：“老师，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这黑眼圈重成这样。”
小姑娘说完似乎吃了口东西，牙齿咀嚼了半天，迟迟不没有吞咽，急得五月扯开眼皮，从细缝中偷瞄到一团柔软的金黄。
腾地，她坐起来。
大眼睛直勾勾锁定小姑娘手中的面包。
被咬掉一个缺口，露出如云朵般的内里，细密整齐的气孔仿佛往外呼呼冒着香气。
五月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小姑娘惊了一跳，面包掉在地上。
五月连滚带爬，伸手把面包捡起来，双手抱着这团香气四溢的柔软，又咽了口水，把面包还给小姑娘，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小姑娘连连后退，摆手：“脏了，我不、不吃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五月在面包上咬了一大口，眯着眼快速咀嚼吞咽，也不计较她的口水，像个饿死鬼。
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今天的新娘，不会是买来的吧。
化妆师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偷偷丢给她一个少管闲事的眼色。
两人等着五月吃完，又向她们要了瓶水。
交流了几句，她们才知道新娘子是个哑巴，不禁暗自唏嘘。
小助理心善，又给她拿了个面包，五月照样风卷残云快速吃完。
「谢谢！」
五月弯起眼睛笑，眼底的黑眼圈有种别样的忧郁感。
这边方艳春担心五月真的就在酒店咽了气，让方葛去附近商场临时买来一块表。
方艳春看了眼手表问：“花了多少钱？”
方葛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百？”
方葛摇头。
“一千？”方艳春眼睛瞪大。
方葛又摇。
方艳春声音有点抖：“不会是一……万？”
方葛轻轻点了下头，紧接着，一个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个败家子！你妈我舍不得治病给你办婚礼，让你买个替代品，你这么舍得花钱？”
方艳春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呼吸差点上不来。
方葛抱着头正要跑，注意到母亲翻起白眼，心脏起伏得有些快，他忙求饶：“妈，我在商场看了一圈，没有找到相似的款式，只有这个比较像，总不能让钱白花吧。”
边给她拿药，边捋背帮她顺气。
“妈，我还得靠你啊，你不能倒下。”
方艳春吞下去，瞪了他一眼，看着手表心疼得难受，想起离婚礼只差临门一脚，勉强提着劲儿摆摆手。
方艳春走进化妆室，只见沙发角里窝着一抹娇小的身形。
妆面正在进行中。
“五月，你看这是什么？”方艳春捏着手表的另一端，伸长胳膊给她瞧。
五月佯装无力抬起的手几度垂下去，最后颤颤巍巍中捏住另一端，一眼看过去，暗淡的眸中有了几分光泽，她垂眸勾出一个假笑。
“那就吃点东西，婚礼上我会把它亲自给你戴上，这下心愿了了吧。”方艳春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在她手里。
五月松开手表，胳膊低垂在身侧。
方艳春满意地笑了。
“那我们在婚礼上等你。”说完，方艳春急着出去了。
五月微微垂下眼眸，起身把早餐丢进垃圾桶。
方艳春又骗了她。
那块表分明是一块新表，手感光tຊ滑没有瑕疵，根本不是她那块表的手感，而且方艳春故意用指尖盖住表侧，她猜的没错的话，新表侧面没有钻石。
看起来那块表不便宜，让母子俩出出血也行。
化妆师被她的动作惊住，与助理相看一眼，提醒她：“好了，咱们换衣服吧。”
五月直起天鹅颈，站起来。
……
西京的天还是一卷水墨色的画布，零星的光一闪一闪。
湿润的泥土和青草还没苏醒，就被染上点点鲜血。
沈樾戴着黑色口罩，眼角似是粘上血迹，他抬手擦了下，忽的，一颗子弹直冲他的腿部。
身随心动间，沈樾稍稍侧身，子弹穿过他的裤缝飞出去。
他扣动扳手，“叭”一声，对面瞬间乱了。
其他戴着口罩的黑衣人，掩护着沈樾迅速离开。
坐上越野车，沈樾拨了个号码：“邹秘书，麻烦处理完了，请议员多多费心，两天后的决议大会上，如果事成，东西只多不少。”
电话挂断后，沈樾感到腿部巨疼。
低头俯视，却不料两眼发黑，整个身体倒在后排座椅。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林管家的名字在屏幕上弹跳。
天亮了，阳光照进窗子内，洒在简陋的村医务室里。
沈樾皱皱眉，睁开眼睛。
程重满脸担心，见他苏醒，惊喜叫起来：“二少爷！你醒了！”
接着，程重跟他汇报了议员那边的答复。
沈樾露出意料中的淡笑。
程重又把手机递给他说：“二少爷，你手机一直响。”
沈樾接过去，有未接电话，还有一连串的信息。
二少爷，五月小姐的家人来替她辞职了，我该不该同意？
二少爷，五月小姐三天都还没来上班，不会真的辞职了吧？
……
后面几条内容都差不多，沈樾匆匆扫了眼，把手机扔一边。
他很忙，顾不上管她家的破事。
辞职就滚蛋吧，最好孩子自己流掉，还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