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睫毛颤了一下。
　　“怎么？吓到了？”姜也姿态散漫的抄着兜，微垂着眼睑看向他，语气戏谑。
　　“知道了就离我远点，老师他是上了年纪了，老眼昏花的识人不清。我可没他那么好糊弄。”
　　语气里的嫌弃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谁要吃你做的饭，想的倒是挺美。”
　　话音刚落，后脖子便挨了重重一巴掌。
　　“我看你个臭小子是欠揍了。”
　　刘院长去而复返，正好听见姜也说自己老眼昏花那句，抬手就要拍他后脑勺。
　　奈何姜也长得太高，只够到了他脖子的位置。
　　冷不丁被拍一巴掌，谁都得吓够呛。姜也刚要发火，听见说话声，蔫了。
　　语气里只剩下不情愿，低声抱怨：“怎么还杀回马枪啊。”
　　刘院长眼睛一瞪：“不回来还听不见你背地里阳奉阴违的这副嚣张样儿呢！出国不学好，净学会欺负人了！”
　　姜也一肚子辩驳的话，有苦难言，扭过了头。
　　他知道老师是真关心他，才会事事替他操心。
　　刘院长白了他一眼，又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姜也不说话，便绷着脸拿出老师的威严，拔高了音调：“表态！”
　　姜也叹了口气，拖着长长的腔调，一脸不情愿：“好，吃健康的。那就辛苦小穆老师。”
　　刘院长佯装生气：“小穆也是你叫的？好好说话。”
　　姜也哼了一声，倨傲的扬起下巴。
　　滑不溜手，刘院长笑着在心底骂了一句。不过他早就习惯姜也这混不吝的性子了。
　　看上去没个正形，但他心中清楚，姜也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既如此，刘院长便也没再强求称呼问题，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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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之后，姜也便将那两张卡随手扔在了门口鞋柜上。
　　他倒要等着看晚上穆亦能做出什么大餐。
　　穆亦到实验室后便设置了一个晚上五点半的下班闹钟。
　　原来吃食堂，时间自由。不需要准备什么，忙完过去过去吃就行。
　　现在既应承了院长跟姜也一起吃饭。
　　那让别人等总归是不礼貌的。
　　穆亦不觉得给姜也做饭是麻烦事。
　　他对姜也有所求，付出一点同等的代价，合情合理。
　　昨天晚上到家的晚，没去超市采购，家中没有食材。
　　下班闹钟响起，穆亦开车去超市的路上，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姜也的口味。
　　以后的饭都是要一起吃的，不能只顾着自己喜好。为表友好，穆亦准备打电话问问姜也喜欢吃什么。
　　掏出手机解锁，再一次想起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那这顿先这样，晚上吃饭的时候再问。
　　穆亦口味偏清淡，素食主义者，到超市后直奔果蔬区，挑好青菜后想了想，又去了肉类区称了点排骨，准备做一份糖醋小排。
　　早上姜也家门口的外卖袋都是炸鸡烧烤，他猜姜也应该会更喜欢吃肉。
　　拎着食材回到家，穆亦又遇到了一tຊ个难题。
　　在谁家做，这是个问题。
　　“在你家。”他敲开姜也家的门，对方果断说道：“我家里有画，怕油烟。”
　　也对，穆亦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
　　公寓面积六十平米，标准的两室一厅房型。厨房小，油烟很容易进到屋内。
　　最主要的是姜也家没有做饭条件。
　　格局设计，厨房是连接着外阳台的。姜也昨天搬进来后发现阳台的视野不错，连夜下单了茶台和躺椅摆在外面。
　　穆亦原本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他还是回家收衣服的时候偶然看见的。
　　阳台上晒着衣服，穆亦担心被熏上油烟味，准备在做饭前先收好。
　　刚一迈进阳台，便看见了对面窗口，姜也的背影。
　　两家外阳台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阳台上都没挂窗帘，所以姜也在干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
　　姜也坐在背对着他的方向，面前支着一个画架。画的大半都被他自己的身体挡住，只露出橙黄色的一角。
　　看起来像是一幅风景画，大概是，落日晚霞。
　　艳丽的色彩，浓烈张扬的绘画风格，个人风格鲜明。
　　像他这个人一样，张扬恣意。
　　即便他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浅灰色的针织衫，依然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
　　大概是为了画画方便，他将袖口工整的挽在了手肘处。手臂线条凌厉，指尖捏着画笔，全神贯注的在纸上勾勒挥洒，灵动优雅。
　　穆亦看了半分钟不到，便乱了心神。捏着衣架的手不自觉的稍微用力，钢丝被掰弯，扭曲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呼吸乱了频率，发病的前兆。穆亦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连忙收回视线，脚步仓皇的返回屋内。
　　这一段小插曲搅的他做饭的时候都不能专注。
　　好在他独立生活了很多年，做饭这项技能已经熟练到不需要思考也能正常发挥水平。
　　糖醋小排，年糕茄子煲，上汤娃娃菜，加上一道西红柿鸡蛋汤。
　　三菜一汤，没有一丁点的失误，色香味俱全。
　　依次盛好出锅之后，穆亦再次敲响了对面的门。
　　这次他站在门外等了半天。听见屋里的脚步声先是走向了卧室方向，然后窸窸窣窣轻微的响声后，姜也才过来开门。
　　门一开，姜也身上穿的不是刚才画画时的那件浅灰色的针织衫。
　　而是换了件休闲款的黑色衬衫。
　　这种长款宽松版型的衬衫，原本应该扣到第三颗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再搭配一条项链才好看。
　　姜也一反常态，将扣子扣到了最顶上的那颗。
　　领口严严实实的卡在了喉结正下方。
　　天气这么热，看着就感觉让人喘不上来气。
　　穆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饭好了，来我家还是在你家？”
　　跟刚才在谁家做饭的问题大相径庭。
　　让穆亦进自己家的门，姜也不情愿。要是去穆亦家呢，他更不愿意。
　　姜也挡在门口纠结了半晌，两相对比后，深吸一口气。
　　不太情愿的侧了侧身，让开位置，同意穆亦进门。
　　至少在自己家，他敢做出格的事，形势更可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