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王军就给边月来了电话。
一般没有紧急事情,他不会给她打电话,边月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担心是温开心出了事。
她急急接起,开口就是关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军那边语气轻松且透着八卦:“你猜猜慕嫣嫣那小老板金主是谁?”
“谁啊?”边月听他这语气,心瞬间刚回了肚子里,跟着放松了下来。
“周士杰!”王军压低了声音道,“这个跟杜京勾结的王八犊子,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这个世界真小啊。
边月被小小惊讶到,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这些年周士杰在义乌的那个厂子靠着抄我们的仿版赚了不少钱,听说净收益是我们的好几倍呢。而且现在网络短剧算是个风向标,一部全长也就两个小时左右,需要的资金相比而言又不多,他脑子活泛,进军这个行业也不足为怪。”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看见他发达,我心里是真难受!”王军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今天跟温开心对上了,他说慕嫣嫣认识他,不能在杭州对待,就让我继续盯着片场这边,他去义乌了。”
边月微微抿唇,“他去义乌干什么?”
“不知道啊,”王军猜测,“可能是找原配去了?”
边月也想不通温开心为什么要去义乌。
不过,她很快就要知道了。
温开心在周五这天先王军一步回来,回到公司就直奔边月办公室,一沓沓资料往边月面前摆。
“这是这些年来周士杰的工厂抄袭我们宝时每一款手表设计的证据,他们的手表个别款式放大看细节图,还能看到纹路里的 BS,抄得真是明目张胆,越来越懒了,连最基础的修改都不做了。”
温开心说话间又从文件包里抽出一沓资料,“这些年他在义乌靠着劣币驱逐良币,把那边的手表厂基本上全都干倒了,剩他一家独大。不光这样,他还用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相关证人我基本上都联系上了,过两天一起告他。”
边月看向温开心的目光带上了赞赏,“你怎么会突然弄这些?”
“公仇私怨都有,不弄他弄谁?”温开心的笑容还跟小时候一样灿烂,看上去是一比一等比例放大,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又有不小的变化。
他高考完想学法学,边月那时候还担心他记不住法条,但现在看来,温开心还挺争气的。
“干得漂亮!”边月并没有吝啬对他的赞赏,“等凯旋之后,一定给你发笔大奖金,出差的费用别忘了去找财务报销哈。”
“那是自然的!”
看着温开心离开的背影,边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多出息!
再看看自己家这个,蝴蝶酥没买到都要嗷嚎到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欠了他一份蝴蝶酥。就知道吃!
温开心刚出去没一会儿,程弗洲就敲门进来了。
程弗洲高奢戒指的项目边月看过之后一直没给他回信,她这边不批,他那面很多工作就开展不了。
“我那个戒指的项目怎么还没批啊?”程弗洲坐边月对面,抬手托腮看向边月。
“首先,原材料问题,你要用玉石翡翠,咱采购的时候容易掉坑里,”边月又翻出了程弗洲的策划书,柔声讲道,“其次,我们后面的宣传跟不上啊,而且我们在高奢这一方面话语权太少,定价不易,眼下不见得是最好的时机。”
边月一开始确实想放开手让他去做的,但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总觉得策划做得过于理想化。
“这个你不用担心,玉石翡翠,云南那边我打过交道,至于宣传与话语权方面,我已经联系好了我老师,能薅的羊毛我不会让公司掏太多钱,”程弗洲冲着边月眨眨眼睛,“我办事,你放心。”
“蛤?”边月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一遍程弗洲,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程弗洲拿出手机找了一封电子邀请函给她看,一脸臭屁道:“这周日云南那边有个翡翠博览会,不少源头工厂都去参加,我带你一起去见见世面?”
“真的假的,这玩意儿水深,你别被人骗了。”边月微微皱眉,看了眼他手机上的邀请函,又上网搜索了一下,确保这个博览会真的是官方举办的,这才渐渐放心下来。
“去不去?”程弗洲又问。
对上程弗洲那期待的眼神,边月艰难的点了下头,安排夏至买了飞昆明的往返机票。
晚上,王军终于回到烟台,带来了最新消息:慕嫣嫣正在拍的短剧被撤资了。
温开心去义乌不光是收集产品抄袭证据和寻找证人这么简单,他还真顺便找了周士杰的原配。
以商务合作为由,无意间透露周士杰人在杭州片场的消息。原配当即开车干到杭州,直奔片场,长指甲把慕嫣嫣脸都挠花了。周士杰当初能从摆摊干到这么大,本身就跟原配娘家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肯定理亏。
混乱中,王军拍了不少照片。
慕嫣嫣是个小糊咖,不,她初出茅庐甚至连小糊咖都算不上,关注的人不多,片场消息又被封锁了内部消化,所以这个瓜没再网络上流传开来。
边月让王军先把照片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程弗洲收拾完行李又过来找边月了,边月正翻箱倒柜找着春夏之交的衣服。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盈江,在昆明落地之后坐大巴得十一个小时,如果租车自驾过去,也得八个小时,”程弗洲来询问边月的意见,“你更倾向于哪一种啊?”
边月好不容易找着件碎花衬衫,又搭了条牛仔裤扔进行李箱,“自驾。”
“开八个小时,多累啊!”程弗洲感慨道。
“时间就是金钱,更何况又累不到我,”边月悠哉的继续打包化妆品小样。
“嗯?到当地找导游代驾?”程弗洲问。
边月收拾了个差不多,冲程弗洲挑挑眉,“王军跟我们一起去,那地儿靠近缅甸,我害怕,带个保镖总是好的。”
“他不是要陪着儿子中考?”程弗洲问。
边月笑道:“我给他摆平了,他又可以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了。”
程弗洲摇摇头,“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边扒皮,你不扒皮的话,全烟台还真是没人更扒皮了。”
“嗯?”边月的眼神中透着威胁。
程弗洲立马笑了起来,“就我们仨?”
实际上他最关注的是边月会不会带林荣彬去。
“就我们仨,”边月点头,“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拿过来一块装着。”
去盈江不用带厚衣服,所以她的小行李箱富余了不少空间。
程弗洲立马回屋把自己的东西从旅行包里倒出来,弄得乱糟糟的捧着过来,往边月身边一蹲,一样一样的整理着往边月的行李箱里放。
边月原本是给他空出了一个完整的、足以放入一只旅行包的位置,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邋遢。
真不知道他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程弗洲很享受在边月身边整理行李的瞬间,不仅能每一样东西都沾染上她的味道,而且还能无限增加他跟边月的接触时间。
到了盈江之后,可以无限次找边月一趟一趟的拿,再一趟一趟得往回放,妙啊!
边月自然不知道程弗洲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是在帮程弗洲整理行李,却无意间抬眸瞥见他睡衣大敞开的领口,以及顺着领口延展下去的胸肌腹肌。
虽然家里开着暖气,但也不至于穿这么薄的夏天睡衣啊!果然还是年轻,火气旺。
程弗洲注意到边月盯着他的领口看了,故意摩挲着手里的袜子,一遍遍卷起又一遍遍展开,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你是能卷出花来?”边月嫌弃地从程弗洲手里夺过袜子,卷成一团又扔进行李箱。
程弗洲蹲得有些腿麻,索性盘腿坐下,薄薄一层盖不住鼓鼓囊囊。
边月猝不及防看了一眼,又赶紧转移视线,战术性起身坐到椅子上,“你自己收拾吧。”
“哦。”程弗洲不紧不慢继续将自己的东西整理进边月的行李箱。
边月则是拿着手机开始百度起了问题:家里男孩长大了女性长辈该如何避嫌?
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跟自己情况适用的,边月在心里把从程家别墅搬出去列入了待办事项清单。
等忙完这一阵子的两个短差,回来就办。
周六一早,王军开车载着边月与程弗洲往机场赶。
车子就扔在机场的停车场,三人踏上盈江之旅。
程弗洲说,那边基本上是缅甸珠宝来中国的必经之路,整个云南最大的翡翠市场也在这里。
边月在机场临时恶补了不少关于翡翠的知识,程弗洲看到之后,居然水头、色根、净度等多个方面给边月讲了一遍,甚至比科普的内容还更为易懂。
边月见程弗洲对翡翠了解到这个程度,直接把手机放下不学了。
这一方面,她完全可以信任他。
落地昆明,三人脱下厚重的羽绒服,王军租了辆坦克 300,边月和程弗洲坐在后座。
路途太久,担心王军疲劳驾驶,路过第六个服务区的时候,边月就跟他换了位置。
程弗洲跟着边月坐到前面去,美名其曰,陪司机说说话,提提神。
后座的王军表示很受伤,不过他也没工夫打趣程弗洲,他得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他得保护好现在的老板和祖宗。
程弗洲见后座的王军睡着,小声跟边月讲着悄悄话。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懂翡翠吗?”
边月眼睛瞭望着后视镜,“你就是学珠宝设计的,懂点这个不是应该吗?”
程弗洲像是被噎住一样,缓了一会儿才说,“我很多同学都不懂的。”
“哦,那算你厉害。”边月敷衍道。
程弗洲不死心,继续讲着:“我之前做过一个课题,不对,我之前做过很多课题,都跟这边的翡翠打过交道……”
前面有车压着速度,所有这个路段压了好多车,边月低声道:“禁止干扰驾驶员。”
程弗洲小声嘟囔:“等回去了我就去驾校报名。”
王军定了闹钟,只睡了两个小时便起来了,边月就近找了个服务区停车。
三人进去吃了点东西,又再度上路。
边月吃饱喝足有些困了,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程弗洲默默坐近了些,抬手把边月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再一抬眸,刚好透过车内后视镜跟王军的眼神撞上。
程弗洲没有丝毫避讳,十分坦然地看了回去。
王军先收回了视线,不再分心,继续开车。
边月有了舒适的靠枕,睡得很香,就这么一路睡到了盈江。
所以说臭小子心机重呀。肚子里门儿清,就给你装装装。我很期待,他把人耍得目瞪口呆的那一刻。或者,他真在悄悄成长为幕后操控一切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