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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狐疑不定的目光中,李持盈扯下几根参须,径直塞进嘴里。
  李戈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训斥李持盈又在哗众取宠,就听到站在身后的秦氏惊呼一声。
  “阿盈!”
  秦氏飞扑到李持盈身前,手忙脚乱地用帕子去擦她鼻间缓慢流淌出的鲜血,却根本无济于事。
  李钰也瞬间脸色大变,夺过李持盈手里的老参就远远往外一丢,正好砸中了站在门口的解元正的脑袋。
  解元正哀嚎一声,但花厅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流血不止的李持盈吸引了过去,根本没有人腾出手来管他。
  贺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但多少还能保持着冷静,颤着声音吩咐解元正。
  “快,快去请府医来!”
  李持盈绝不能在晋宁侯府出了事!
  贺老夫人脑海里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乌酸木拐杖,嘴唇不断蠕动着,眸光一刻不肯从李持盈身上挪开。
  此刻身处风暴中央的李持盈竟算得上是几人中最淡定的一个。
  她轻轻推开秦氏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用手指胡乱擦了擦鼻血,抬头笑道:“我没事,只是这参须效力实在太过,一下子受不住而已。”
  贺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李持盈这是在阴阳怪气。
  若是这参须真像李持盈所说那般有效力,又怎会落到她手里。
  贺老夫人即刻便想起了先前宋氏送到李家的那支老参,心底不禁有些惶惶。
  她和宋氏婆媳相处近二十年,虽说向来对晋宁侯后院里那些纷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个出身太医世家的儿媳的手段,贺老夫人还是一清二楚的。
  宋氏到底在那支老参里做了多少手脚!
  贺老夫人忍不住暗骂一句。
  解元正脚程极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带着府医急匆匆地赶回了院里。
  “沈郎中,劳烦你速速给持盈把脉,她用了参须后便流了半晌鼻血,怎么也止不住。”
  贺老夫人嘱咐了那个年轻的沈姓府医几句,便领着李持盈到了换衣的屏风后,只在屏风外留出一截冷白纤细的掌骨。
  李持盈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略通医术的事实。
  但既然贺老夫人请了府医来,她也不介意多个更能取信贺老夫人的人来替她作证。
  沈府医轻轻将丝帕覆在李持盈腕上,小心翼翼地搭上手指。
  随着指尖的缓缓下压与起伏,沈府医的眉头也渐渐皱紧。
  “麻烦这位姑娘将少夫人方才所服用的参须给我过目。”
  沈府医从纤云手里接过参须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又用指甲在手心碾开一点,蘸着粉末送进口中。
  半晌,沈府医起身收起丝帕,转身对坐在屏风外的贺老夫人行礼道:“属下医术不精,怕是医不好少夫人的病症。”
  贺老夫人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沈郎中,你师承京城内最有名的医师,如何连这样的小病症都无法治愈?”
  沈府医见和贺老夫人面色不善,身子弯得更低了,语气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敢。”
  “老夫人有所不知,少夫人方才所服的参须里掺了几味极为寒凉的药材,虽说用量不大,但看这老参剩余的份量,想来少夫人已经服用许久。”
  “药性侵入身体内部,便会影响日后的生育及寿数——”
  “给我闭嘴!”
  贺老夫人额间青筋爆出,手指将向来随身携带的乌酸木拐杖捏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头一次失态到当场打断了沈府医的话。
  沈府医有些懵,但还是乖觉地闭了嘴,退至众人身后。
  在秦氏极度担忧的眸光里,李持盈唇角微微勾起,对贺老夫人一字一句道。
  “老夫人可知晓这人参的来历?”
  贺老夫人面色不愉,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全被李持盈接下来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这老参正是前几日晋宁侯夫人派她贴身的林嬷嬷送到李家,说是给我补身用的补品。”
  李持盈用帕子擦了擦鼻间再次流淌而下的血,淡笑道:“我本十分感激侯夫人的关切,恰巧那日头晕目眩得很,婢女就拿了几根参须来为我煮水喝。”
  “谁知刚一喝完就如同今日这般鼻间流血不止,流了快整整半日,直逼得我用了许多补气血的药材才缓过来。”
  李持盈笑吟吟地望着贺老夫人,缓缓开口问道:“老夫人现在可知我为何一定要退婚了吧。”
  “且不说旁的,便是侯夫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一条,这贺家我也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贺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没想到李持盈这么快就发现了老参的端倪,还拿着端倪当做逼迫贺家答应退亲的把柄。
  但事已至此,为了贺家的声明贺老夫人也只能选择尽力保下宋氏,想办法将责任都推到宋氏身旁的仆从身上。
  贺老夫人眸光微动,随即用极为惊惧的语气开口道:“竟有这样的事!”
  她高声吩咐站在门前的解元正。
  “你立刻去将侯夫人身旁的林嬷嬷唤来,让她来辨认这个老参是否便是侯夫人当日送到李家的那支。”
  李持盈冷眼看着贺老夫人那副虽被吓到、但仍极力保持着平静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可笑。
  贺老夫人不可能不知晓宋氏的手段。
  但同样为人婆母,贺老夫人选择了保住宋氏,宋氏却选择直接加害于甚至是素未谋面的她。
  李持盈只觉得可笑。
  她不过是晋宁侯府精心为贺致远挑选的傀儡正室,重活一世,想要跳脱牢笼,算计未遂的宋氏就直接对她痛下杀手。
  这又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秦氏早在听到沈府医话语的那刻便全然慌了神,紧拉着李钰的衣摆才没当场昏厥过去。
  现下又听了李持盈和贺老夫人的对话,整个人几乎六神无主起来。
  她左顾右盼,似是想要找个主心骨,最终压低了声音问此刻唯一一个还保持着淡然的李钰。
  “钰儿,你可知阿盈的身子到底要紧不要紧?还有这老参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竟从未听她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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