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观察了好半天才在那位“龙傲天”身上找到了一点虞九歌的影子。
这么巧啊......你也在女扮男装。
她抿了抿唇,虞九歌不仅贴了个人皮面具,还往自己脸上画了个刀疤,有模有样的,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这个主意,还是属下帮她出的呢。”
君逸小声道:“虞姑娘说,不想让她兄长太早发现了她顺利参加比试的事情,要在后面打她兄长一个措手不及。”
凌霁在一旁问:“那她方才用这般架势和对手讲话,也是你教的不成?”
“正是~虞姑娘还说,她想让更多人看见她把兄长打倒在地的情景。”
君逸说到这里,甚至有些得意,“所以属下便与她提议,让她在前几场比试上表现得张扬跋扈点,便能引来许多人的视线,始终关注着她。”
话音未落,夏枝汀果然听见身边有不少看戏的人,都在对此议论纷纷:
“这是哪位虞公子啊?有谁认得他?这么张狂,还敢以一敌多,也不怕遭报应。”
“他这是把比试当成了儿戏么?我看这种人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真是欺人太甚!我偏要在这看着,看他什么时候被人打下台去!!”
事实也正如君逸所料,在这一处比试台下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毕竟谁也没见过这种以一打多的“公平对决”。
夏枝汀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你俩一个出主意,一个吸眼球......
你俩真行!
虞九歌傲然立在比试台上,持着长枪,目中精芒闪烁,无论对手有几个人,她皆是一视同仁。
红缨破空,她一枪扫过,身法灵巧鬼魅,打的就是众生平等的气势。
她劈开所有的阻碍,枪锋扬起,直取要害,点到为止。
局势转瞬之间已是千变万化,不过几个回合,众人应声而倒。
见状,难得有几位看客对这嚣张的少年稍微转变了那么一点点态度,觉得这位公子其实还是有点本事的......
夏枝汀钦佩至极,带头鼓起了掌。
结果下一秒,人们便见那个虞傲天,不对,虞九歌又放话了!
“都吃饭了吗?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小爷的筋骨都没舒展开来,还硬着呢!”
所有看客和倒在地上的对手都沉默了。
也不知是哪位观众突然大声高喝,打破了这片刻无言:“台上勇士,有种就报上姓名!”
虞九歌嗤了一声,开怀大笑:“小爷排行第九,尔等管我叫九爷便是!”
此语一出,看台再次一片窸窣,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君逸脸色一僵,连忙小声对两位主子解释道:“属下是让她狂了点,但也没让她这么狂啊......”
凌霁倒是平静地扬出一抹浅笑,“若是狂得有底气,那也未尝不可。”
夏枝汀深感认同,扬眉道:“毕竟狂妄的突厥人,就需要狂妄的护国大将军去治,是也不是?”
“简直欺人太甚!”
场地上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呐喊:“到底有没有人能压他一头,速速灭了他的气焰!”
他们恨不得马上就能有个盖世英雄现身,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连名字都不被人熟知的小子罢了,真把自己当黑马了是吧!!
可偏偏事与愿违。
那个自称九爷的嚣张少年,就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试中胜出。
虞九歌战意凛然,再次击败了一个对手。
汗水在她额角滴落,她身上的衣物早就湿透,却被一层坚硬的铠甲覆盖着。
旁人似乎看不见她的破绽。
虞九歌微微喘着气,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看台四周,果然如君逸所料,几场比试下来,已经围满了人。
但还不够。
再多一点人,再多一点人吧......她默默祈祷着。
那劳什子的兄妹之情,早在她被兄长算计昏倒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支离破碎。
比试讲究点到为止,但是奋力拼搏难免发生一点意外,不是也很正常吗?
不错......她一会儿,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虞松,她的兄长!
四周看客自然不会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人们的情绪早已彻底被调动起来,一个比一个着急。
“怎么还没有人把这猖狂的无名小子给打趴下?这小子到底是虞家哪一支旁系的?”
随着比试进行的愈发激烈,愈来愈多的人选被淘汰下来,下注的小推车上面的箩筐也是换了一轮又一轮。
唯有那个标注了【其他】的筐,被改为了独一无二的【九爷】,显得格外出众,钱倒是一点也没增加。
越来越多的富家公子把钱财押在了别的虞家子弟身上,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才投钱下注的对象,不出几个回合就败在了那位九爷的枪下。
夏枝汀掐指算了一下,现在已经来到了四强的竞争,剩下的四人,要通过抽签进行两两对决。
下注的流动小铺子这时已经被钱砸了个盆满钵满,小二立刻收摊,声称不再接受下注,就等最终的结果出来。
“眼下就只剩下四个人了,真就没人能治治他吗!!”
“我方才看见虞松公子抽签抽到了和这厮一组,虞松公子肯定可以打败这厮!!”
“虞松公子威武!!我刚刚可是在最后的关头押上了半副身家的!”
于是,两场对局在军营两个不同的角落同时进行着,人们却因为太过想看“九爷”下台的缘故,全都围在了虞九歌这一场。
“明湛兄、伯安兄,你们怎会在这里?”
章青云再次偶遇了凌霁和夏枝汀,有些意外。
因为他记得太子殿下之前一直都和虞衡的关系不错,按理说,凌霁这时应该去看隔壁另一场,不该在这里凑热闹。
夏枝汀仰着下巴,示意章青云往台上看去:“因为这里,要有大事发生了。”
又到了比试前激动人心的放狠话环节。
虞松赢了这么多场比试,也对“九爷”刚才的表现有所耳闻,他端的是一副翩翩君子的姿态,道貌岸然。
“听说这位小兄弟一路比下来,得罪了不少人,本公子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来给你长长记性,做人万万不可狂妄。”
此语一出,台下几乎是一呼百应,人们齐齐呐喊着他的名字,高呼着:“击败他!击败他!!”
却见“九爷”突然放声大笑。
十足清亮的嗓音,似乎和先前的“九爷”说话的声音截然不同。
台下突然静了下来,“女......女的?”
那人笑着说:“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把大家都引到这儿来吗?虞松,你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心慌不慌?”
虞松呼吸一滞,莫名的熟悉感和浓烈的危机涌上心头,“你......你究竟是哪一支家系的?”
“你怎会问出这种话来?”
对方扬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狰狞的刀疤也随即脱落,露出了女子原本疏冷出尘的绝艳容颜。
虞九歌讥讽地扬起唇角,“你我二人,不是同根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