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许清婉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使得原本就诡谲的气氛更加渗人。
其他三人也明显被吓傻了,他们没想到,只是举行一个杀人仪式,就真的有人莫名地惨死了。
“里面是有人吗?”
他们的动静吸引了巡逻的门卫,手电筒的光照晃了晃,随后,门卫就看到了四个吓瘫了的学生和一具尸体。
不一会儿,警车飞速抵达了案发现场,住校的学生纷纷打开窗户,探头探脑地观望着,看着下方被围起来的尸体,顿时炸开了锅。
林白看着张小蝶的死状,眉头紧皱,看着残留的血巫像等东西,他就知道刚才大概发生了什么,往昔的痛苦再次被勾起。
林白定了定神,问向一旁的许清婉道:“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你记得,当时张小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许清婉惊魂未定地摇摇头,说道:“从祭拜开始到念咒的环节,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念咒时我们都是按规矩闭上了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林白粗略扫了一眼张小蝶的尸体,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
难道是毒杀?
就在林白沉思的时候,听见门卫和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林白走过去,“是有什么疑点吗?”
“警官,我是一中的宿管。”那女子焦急地说道:“今晚到查寝时间了,我发现有个学生找不到了,问她的室友也说不知道,我想调一下监控,万一出事了可不好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好学生失踪,林白想都不用想,这一定不是巧合。
“说一下她的基本信息。”
“她叫吴灿,是高二七班的学生。”
“师父。”身后的江呈年递上了他的记录本,上面写着,今晚缺席的那个人,就是吴灿。
缓缓吐出一口气,林白猜测,这个吴灿很可能也遭遇了不测。
“安同学。”林白看向安平嘉,“你的同学吴灿,放学后去哪了你知道吗?”
安平嘉呆呆地说道:“因为要祭拜血巫,所以今天放学后,我们三个都留在教室,最后才走。”
“当时,张小蝶把吴灿叫了出去,过了好一阵,张小蝶才回来说吴灿害怕,不来了。”
“因为那会儿已经快到约定好的时间了,再加上,平时她俩也比较交好,我也没有过多询问。”
“也就是说,你最后一次见到吴灿,是在放学那会。”林白问道:“那你知道她俩当时去哪了吗?”
安平嘉沉默地低下了头。
“呈年。”林白看着教学楼道:“你跟我去保卫室,调取教室和楼道内的监控。”
“是!”
在确定了时间后,林白二人很快便找到了吴灿当时的踪迹:她和张小蝶放学后进了厕所,之后再没出来,同时,也没有人再进去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不妙。
林白带人连忙冲进了厕所,发现了一个紧闭着的厕所门,林白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在两三次呼喊没有回应后,林白爬到门上,朝里面看去,只见吴灿浑身是血地靠坐在墙上,太阳穴、心口和腹部有着明显的,十几处的刀伤,她临死前的表情极为惊恐,脸上被划得面目全非,几乎要认不出,鼻子、嘴巴、双眼,都被捅得成了一滩碎肉,墙壁上有着各种喷溅状的血迹。
林白痛苦地闭上了眼,果然,吴灿没能逃脱掉。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案发现场,林白几人从外面拆掉了门锁和合页,将门板取了下来。
结束了复杂的取证工作,林白回到了警局,等待着薛秉的验尸结果能带来新的线索。
“师父,吴灿八成就是被张小蝶用刀捅死的,但是那几个学生,好像都没有动机去杀害张小蝶。”
江呈年拍拍脑袋,最近接连的熬夜查案,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可惜张小蝶已经死了,我们也问不出她为什么要杀害好友了。”林白不解道:“而且看样子,张小蝶属于服毒自尽难道,她和吴灿有什么仇怨,这次行凶后畏罪自杀?”
“这,那得是什么仇,才能让她有如此魄力?”
林白叹口气,“不知道啊,或许,张小蝶想守住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呈年,你觉得,这个案子和之前那几起,有关联吗?”
“表面上看好像没有,但我总感觉不同寻常。”
“我也是,目前只能先等结果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林白详细调查了两人之间发生的过节,发现都是些朋友间的小打小闹,根本不至于杀人。
不管怎么看,都难以解释那晚所发生的事。
好在这天,尸检和痕检报告都出来了。
会议室里,薛秉汇报着尸体情况:“经过解剖,我发现两具尸体都有过长期被性侵的迹象。”
薛秉的第一句话就惊呆了众人。
林白说道:“两名死者平时的交际范围不大,凶手能接触到她俩并实施长期性侵,大概率是家里或学校里面的人。”
“能判断出是否同一个人吗?”
“尸身没有残留的DNA,无法判断。”
“是学校里的混混吧?”江呈年说道:“要知道,他们一直霸凌别人,许清婉几个人之所以祭拜血巫,就是想要咒死他们。”
林白摇摇头,“嗯,此事有待查证,先不要太武断了。”
薛秉翻看着记录,“不过,吴灿身上的刀伤,都与张小蝶祭拜时用的小刀吻合。”
“而且,张小蝶那把刀上也残留着大量吴灿的血迹。”
林白点点头道:“如此看来,张小蝶行凶时没有丝毫防范,想来她那时就已经下定决心服毒了”
“对了,张小蝶的死因是什么?”
“经过化验,她是死于三氧化二坤中毒,也就是砒霜,她校服口袋里有一板治胃病的胶囊,尸体肚里就有一粒。”
“但是,那粒胶囊里面却不是胃药颗粒,而是砒霜。
池凡接着道:“那板胶囊上只有张小蝶的指纹,所以,我推测是她自己换掉了里面的药,在其他人闭眼时趁机吞下。”
“而且。”薛秉给众人看着张小蝶的校服照片,“她的校服,是在吴灿遇害的那个厕所隔间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上面的血迹和吴灿的DNA相符。”
“种种证据都表明,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
林白脸色严肃地说道:“砒霜这个东西,药店不会轻易售卖,就算有人想买,也一定会留下购买信息。”
“张小蝶一个学生,不容易搞到这个,查查她家里是否有砒霜,也要她平时能接触到的人,不排除是有人在背后教唆她,同时给了她砒霜。”
在结束了案情的讨论后,林白带着江呈年赶往市一中,找到了张小蝶和吴灿的班主任:李迢。
李迢上身一件灰布褂子,下身一条灰扑扑的休闲裤,肩上落着薄薄一层粉笔灰,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略显木讷的眼睛。
林白看着面前的李迢,他除了是班主任,还是一中的现任校长,同时,他也是明珩村村长李长鸿的儿子。
此刻李迢面对林白的询问,眉头紧锁,“那群混混,确实经常惹是生非,但是,应该不至于犯下强奸这种龌龊事啊。”
“目前看来,他们是最有嫌疑的,李校长,我们一会儿需要把他们带到局里进一步审问。”林白不为所动,“案子发生后的这几天,班里有同学表现得比较异样吗?”
两名学生惨死后,一中停课整顿了几天,但因为校领导“不能过于耽误学业”的理由,以及众多家长的反映,学校在五天前还是复课了。
“这个嘛……”李迢顺了顺有点稀疏的头发,“刚复课的时候,有人叫齐栎的女生tຊ总是请假,两天前干脆就再没来过学校,今天才被父母又打又骂地赶了回来。”
“齐栎啊。”林白回想着这个名字,“我记得,吴灿除了张小蝶,就属齐栎和她最为交好了吧。”
“是的,想来是好友的惨死让她精神压力太大了。”
林白没有接话,独自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她除了不想来学校,还有什么别的举动吗?”
“没有了。”李迢摇头道:“我找过她几次,她说老是做恶梦梦到吴灿。”
“除了她,剩下的也就是安平嘉了,她说受的刺激太大,昨天回明珩村休息了。”
“至于别的同学,虽然也害怕这起惨案和那些传言,大体情况也还算可以。”
林白把这些几下,又问道:“那些混混有几个也是在你的班里,这几天来,你有观察到他们对此事的态度吗?”
“他们到底是些孩子,出了事以后也很害怕,有好几次找到我,告诉我他们之前是怎么欺负的同学,希望不要被案子牵连。”
“没提到强奸的事?”
“没有,我看他们那样子确实是没有隐瞒。”
在问了一些别的事情后,林白离开了学校。
在局里对那些混混逐一审问后,也并没有得到他们强奸的结论。
林白翻开十年前,一中那件同样的血巫案,两名死去的教师分别是汪峋和林水玉。
看着那个刺眼的名字,林白痛苦地闭上眼睛,脸庞微微抽搐着,记忆中那个活泼灵动的可爱女儿,时隔多年再次涌现在他的脑海中,像是故友相见一般,温馨又残忍。
没错,当年死去的女教师,就是他的女儿,而那个汪峋则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汪承立的儿子。
由于年少时母亲和自己的那件惨痛遭遇,林白除了ptsd,在生育方面也一直有着心理障碍,再加上,他的妻子身体虚弱,疾病缠身,两人就抱养了一个女婴。
在林水玉出事后,林白的妻子也郁郁寡欢,一年不到就去世了,唯独留下他一个人活着。
再次睁开眼,林白早已眼含热泪,他忍痛逐行看下去,下面写着当时学校里,那个举行祭拜行动的学生:宋言!
因为林水玉是他的直系亲属,当年的案子他并没有权限接手,而宋言当时是由陆岩亲自审讯。
宋言给出的理由是,两位老师平日里对他太过严苛,所以他才用血巫诅咒他们两人,以此来泄愤,他也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在几天后离奇身死,他记得,当年宋言的班主任,也是李迢。
林白脑中对比着两起案子,回忆起最近接连发生的诡异的惨案,以及所以与此相关的人们,仿佛感受到了命运对他的捉弄。
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有鬼神在作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