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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三口子直到天黑才收拾回老李家歇息,李怀海一进院子,便注意到自家大哥和罗先生在堂屋下棋。
  李怀海这些日子不断被李怀江刷新三观,心里好比打翻了调味瓶子百味杂陈,就好像从前的大哥都是假象,如今的大哥才是真面目,对曾经自己的高傲以及小聪明默默的点了一排的蜡。
  心底的不安让李怀海躺在炕上辗转难眠,最后一个翻身起来,不理会马氏的唧唧歪歪,和上衣服下了炕。
  李怀溪起夜,注意到亮着烛光的堂屋外站着个人影,缓了许久才看清那人赫然是自家二哥——李怀海。
  打眼瞧着二哥在堂屋门外磨磨叽叽想进不敢进去的样子,李怀溪直觉二哥肯定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罗先生早在一刻钟前便回了隔壁,李怀江之所以还呆在堂屋,是算准了有个人今晚会耐不住性子。
  如果真沉得住气那就不是李怀海了,他倒要好生会会原身的这位便宜老弟。
  李怀海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握了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下,他心里清楚,今晚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最后,李怀海鼓足了勇气转身进了堂屋,脸上尽可能的挂着讨好的笑。
  “大哥。”
  李怀江把茶碗放下,微微抬tຊ起眼眉,目光冷淡的扫了对方一眼。
  李怀海被瞄得一阵胆寒,大哥虽不说话,可台阶已经递到他的面前了,他断没有退缩的理儿。
  “大哥!”
  李怀海三两步迈进屋堂,来到李怀江面前,重重的双膝跪地。
  李怀江没闪也没让,直面承受他的这一跪。
  “大哥,我错了。”
  “大哥,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不该……不该犯下那起子大错,大哥,弟弟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爹娘的份上,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请大哥原谅我一回。”
  李怀海哽着哭腔,后悔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他是真的悔恨自己犯下的错。
  李怀江神色淡淡地垂眸望着他,冷冷的嗤笑一声。
  他的冷笑如同一盘冰凉的水,彻底泼醒了李怀海。
  李怀海清楚知道李怀江不会轻易原谅了自己,抬起双手重重的往自己两边脸颊抽打,静谧的堂屋顿时回响啪啪啪的抽打声。
  已经熄灭烛火的三房和四房都听见了堂屋隐隐传来的动静,心思皆是一阵翻涌。
  冷眼瞧着李怀海把自己扇得红肿充血的猪头脸,李怀江才淡淡的开口“你该知道,你不配提我爹娘,更不配提老爷子。”
  李怀海身子一颤,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
  “如果没有我们老李家,你认为你可还有机会跪在我跟前?”
  原来,原来大哥知道,大哥什么都知道,他还以为。
  李怀海立马直起身子,跪行上前“大哥……我——”
  李怀江在他伸手过来之前微一抬脚扫开了他的手,厌恶直达眼底“李怀海,我今日给你这个机会跪在我跟前,便是要与你好好掰扯掰扯你与我们老李家仅存的那一点关系,还有你铸下的错事。”
  “我爹娘当年怜你一个初生的弃婴,将你抱养回咱家,视若已出,老爷子亦同样将你视如亲孙悉心教导,而你一次次被心里莫虚有的忌妒迷失了心志,实属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李怀海听着李怀江不留情面的数落,已然没了任何的侥幸心理,赶紧认错。
  “大哥说的是,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铸下大错,我是真心悔过的,请求大哥原谅。”
  李怀江冷笑“你铸下的何止是大错,在你一次次生起恶毒的心思起,你就该知道你与老李家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李怀海面色死灰,再次跌坐在地上,张了张嘴,泪水滚进了嘴角,像是致命的哑药令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可知我为何说你不仁义,不忠孝?你不仁,今日老四出事,你打着替老四出头的恍子,诓老三找来凌家兄弟,如果事情闹大,自然由老三替你担下这个责,而若事成,你便是那个替兄弟出谋划策的好兄长,如此好手段,好算计,倒是你李怀海一贯的作风。”
  “那你又可有想过,在你同时诓来老姑,冷眼瞧着她老人家拿刀架在方氏脖子上,万一出了差子,你是让老姑替你的算计抵命,还是替你的手段买账?”
  “你不义,在亲眼见我被毒蛇咬伤之时弃之而逃,你可知你当时眼底露出的侥幸,是有多可恨?”
  李怀海整个人呆愣当场,他一直以为自己演饰得再好不过了,没曾想还是被大哥看出来了。
  “在你眼里,如果我这个大哥没了,你便是老李家的当家人,整个老李家将攥在你的手里,而你大嫂还有几个侄儿没了我这个丈夫和父亲,自然也任由你来处置,以你的秉性,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终将落得个替老李家干活的好把式,到头来你大嫂孤儿寡母的,还得对你们两口子感恩戴德。”
  李怀海在被李怀江毫不留情扒开虚伪面目的那一刻,已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有那辩解的心,却无从可辨。
  “你不孝,在当年我娘生老五和小妹难产,故意拖延寻大夫,让我娘错失被大夫救治的机会,只因你心里忌讳老李家若再有个兄弟,定与你刮分家中仅存不多的财物。”
  堂屋外的三兄弟听了李怀江这番话,既震惊又气恼,李怀溪更是气得握紧双拳,欲要冲进屋里,被李怀河和李怀池捂着嘴死死的拉住。
  “你不忠,老爷子死前当着我们哥几个的面嘱咐一年内不分家,你为了防止大房得心,老爷子尸骨未寒,你就急着窜掇着各房起这份心思,怎的,老李家有何对不起你李怀海?竟让你如此心怀忌恨,非得把这个家搅得彻底?”
  李怀海几乎痛绝哭倒在地,他犯下的桩桩件件都是足以要命的大错。
  “大哥……我……我错了……,我不是人……,大哥,你要打要骂都行,请您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我一定会重新做人……”
  李怀江嘴角冷笑地摇了摇头,不是他不予以原谅,在他初进入这副身体时,深深的感受到原身的悔恨,对这个弟弟的失望到达了顶点。
  而他李怀江本人,也不是那种给人二次机会的性子。
  “你们三个进来吧!”
  李怀海哽咽抽噎的身子一怔,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李怀江,再回头,便见屋门外出现的三个人。
  只见,老三和老四已然气红了眼,最小的老五直抿着嘴角压住哭声,小小的身子颤颤的抖动,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对他的恨。
  李怀海又惊又怕“老三,老四,老五。”
  老五挣开三哥的手,怒吼道“闭嘴,你没有资格这样喊我,你不是我们的二哥,是你害了我和小妹没有了娘,还差点害了我们没有大哥。”
  老五的话如同宣判了老二的罪行,让他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
  兄弟仨人得知李怀海对他们家做过的每一桩事,满腔的怒火直烧到了嗓子眼里,若不是亲耳所听,他们谁都不敢相信从前那个看似和气,对下面兄弟无有不从的好兄长,竟是裹着这么一肚子歹毒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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