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燃礼收到朱浅浅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新的研究室里跟同事商讨未来的研究方向。
“国内化学药物这块还比较稀缺,如果我们在这块研究出新的技术,未来必定会给医疗、军事等方面带来巨大的变化。这一次我们……”
同事张肖的话还没说完,傅燃礼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傅燃礼转身走远,划开接听。
朱浅浅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傅燃礼神色一紧:“我现在过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匆匆跟同事交代了几句就转身飞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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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阳市警局。
“你们是不是没有把我们的话放在眼里?!”张警官身穿一袭警服正装,头戴警帽,锐利的眼睛直直扫过站在走道上的那几名少年,“你们是真觉得自己是未成年,藐视王法,我们就不敢抓你们是吧?!”
“才刚把你们放了,你们竟敢又打了起来,还是在我们警局门口打,怎么,是觉得我们这里的茶很香,想喝喝是吧?!”
“你们的家长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给我报上来!”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
傅燃礼匆匆赶来警局,远远就听见张警察的训斥声。
走道的灯光是橙黄色的,闻梦半蹲在墙角,眉眼垂下,打开双氧水的瓶盖,用棉签沾湿,一点一点地擦拭脖颈、手臂等地方冒血的伤口。
双氧水在氧化的过程中,伤口冒出泡泡,刺痛的感觉袭来,闻梦疼得眉头紧皱,紧咬下唇。
朱浅浅收起手机蹲在她身侧,心疼得快哭了:“梦梦,我帮你吧。”
“不用。”闻梦看了眼张警官,叮嘱,“不要让他们通知我爸过来。”
朱浅浅了解她和她爸的关系,点头:“你放心,我已经给我小叔打电话了,他很快就过来。”
“什么?!”因震惊,棉签碰到伤口,闻梦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什么时候给他打打打……”
最后的声音在看见向他们走来的男人时,渐渐没了声。
闻梦心虚得很,迅速背过身去,把脑袋缩进自己双膝中。
傅燃礼走到她跟前,低眼望着那圆润的后脑勺。
“小叔?”朱浅浅站起身。
“怎么回事?”
“梦梦跟他们打架……”眼见傅燃礼的眼神黑沉,朱浅浅吞了吞口水,“稍、稍微破了一点点皮。”
昏暗的光落进男人眼中,男人微敛的眼睫垂下,紧紧盯着蹲在地上的闻梦。
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头的那股愠怒和无奈被心疼填满,傅燃礼薄唇翕动,终是不忍心责怪她的不听话。
良久,男人出声:“闻梦。”
闻梦身形一僵,慢慢地抬起脸。
一双灵动的眼睛对上他的眼,闻梦察觉到他声调里没有生气,才诺诺地出声:“你、你怎么来了?”
傅燃礼半蹲下身,伸手抓起她手臂。
上面的伤口正冒着血珠,看着触目惊心。
傅燃礼深呼吸几下,盯着她的眼,唇线绷直:“你手……脱臼才刚好。”
闻梦瞳孔微震。
是她的错觉吗?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隐忍怒气后的无奈和……心疼。
她眸色微紧,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她又隐约察觉到,这些让她错愕狐疑的情绪,好像是因为……在乎。
有人在乎她。
以前她天不怕地不怕,打架斗殴,即使被要求请家长,闻时军也会以工作忙没时间过去为由拒绝。
一直以来,她都是孤身一人。
像个被人丢弃的小孩,孤独地站在角落,默默听着师长在耳边的劝诫和唠叨。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打架不对,但因傅燃礼的到来,似乎给了她一种有人在她身后撑腰的感觉。
闻梦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撇了撇嘴:“对、对不起,我跟他们……打架了。”
是的,她跟他们打架了。
傅燃礼正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警官看见他,走过来问:“您是……”
傅燃礼起身,伸手:“您好,我叫傅燃礼,是他们的……”视线扫了闻梦和成子他们,“老师。”
张警官见傅燃礼气质儒雅,不似普通人,连忙伸手与之相握。
握完,张警官喊来成子,让他如实给傅燃礼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是这样的。
成子他们平时喜欢骑摩托,没事的话会去参加一些摩托车比赛。
在赛车手圈混熟了就结识了一些人,也就是他们打架互殴的另一方——章镖等人。
章镖他们大多也是还在读书的学生,性格桀骜不驯,一直看不起成子他们。
加上双方在多次比赛中结下梁子,这次是因为成子他们想参加立阳市丰城区ACG的摩托车锦标赛,去现场报名时碰上章镖等人。
双方起初起了些口角,成子不想把事情闹大,本来就此离开。
没想到章镖等人越发嚣张,多次对成子他们比中指挑衅、谩骂对方父母,成子他们忍无可忍,最后跟他们打了起来。
后来有人报警,警察就把他们全部带回了警局。
经过警方调解,负责他们的警察在看到双方认错态度良好,加上都是未成年,就让他们握手言和,并写了保证书后就放了他们。
没想到一放出去,他们又在警局门口打了起来。
再次打起来的原因是闻梦来到警局,看见成子他们一脸伤,气不过就跟他们理论。
章镖等人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以为闻梦过来是成子他们喊来的救兵,加上他们见闻梦年纪小,又是女人,瞧不起成子他们把一个女人当老大。
期间,章镖对闻梦做出侮辱性手势,出言不逊,闻梦一怒之下,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双方再一次因打架,被逮回了警局。
说完,成子斜眼瞪了眼章镖他们,“事、事情就是这样的,”语气不满,“燃哥,他们不承认侮辱梦姐。”
傅燃礼眉头紧拧,视线扫了一眼对面的那群人。
一个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打耳洞戴鼻钉,纹身布满手臂和脖子,两手插兜,站姿散漫不羁。
傅燃礼视线落在他们中间的一个男生身上。
那男生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难得没有染发,剪着短寸,两耳上方的头发修饰出夸张的图形,耳钉轻晃,嘴里嚼着口香糖,双手环胸,眼神傲慢不羁。
面对傅燃礼的直视,他没有怯场,与他对视,挑眉挑衅。
傅燃礼勾唇:“你就是章镖?”
章镖嚼了口口香糖:“是啊,怎么滴?来给他们讨公道啊?实话告诉你,你——”
大拇指往下,“没那个实力。”
面对对方的挑衅,傅燃礼也不恼,紧紧盯着他,没说话。
男人很高,几乎比他高出一个头,眸子啐着寒冰,气场强大,盯着他看的眼神让他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性。
章镖愣住,下意识停下嚼口香糖的动作。
傅燃礼突然弯唇,走过去,在他们面前坐下。
男人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地敲动桌面。
他抬眼,对上章镖的眼睛,薄唇紧抿,眸子像是啐了寒冰,阴鸷可怖。
薄唇轻启,出来的声音似若寒冰,冷得刺骨——
“是你欺负了我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