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苓怒掀饭桌后,总算舒畅了不少。
一旁的铃兰和两个婆子都暗自为自家小姐叫好,一个个那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可其他人却气得快要发疯。
“你这个毫无礼教的逆女,竟然敢掀长辈的桌子?你……你……”
“说起礼教,我们苏家的规矩好像是除去每月初一十五之外,庶女是不允许来正厅用膳的吧?这个娼妇生的贱人怎会在这儿?”苏云苓挑眉指向苏月盈。
苏月盈一脸倔强,“人人生而平等,人的出生不是衡量高低贵贱的标准,因为我们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苏云苓挑眉鄙视,“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苏老太太敲着拐杖喝斥道:“盈盈跟你能一样吗?就算她是柳姨娘的女儿,她也是大殷的圣女,是我们苏家的福星。哪像你,纵然是嫡母的女儿又如何?注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云苓,乌鸦就算插上凤凰的羽毛也变不成凤凰,不要以为你是我们的亲妹妹就能取代盈盈,你永远不配!”说话的是苏寒羽。
“原来是这样啊!苏家是对人不对事是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跟牛弹琴与猪论理……浪费时间。”
苏照泓听她这话,气得要请家法,大哥护着苏月盈退到一旁对苏云苓满眼失望。
二哥沉默不语,看着苏云苓眼神复杂。
三哥眼里的恨几乎凝成实质,快要将她杀死。
黑着脸的苏老太太,被婆子搀扶着抓起拐杖边敲边骂:
“真是作孽哦,苏家怎的出了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孽障!”
苏云苓一听,乐呵呵接过话:“还不是你那儿子造的孽,古话说母慈子孝,托姐姐那位小娘的福,我没有慈母……所以不孝也是情有可原,诸位就忍忍吧!等你们气死了不就好了?”
“来人!给我把这倒反天罡的逆女摁住,家法伺候——”苏照泓扯着嗓子命令。
苏月盈伏在大哥肩头,露出了看好戏的得意。
用口型无声的挑衅说:“看吧!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只会更在乎我,你要回自己的身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我踩在脚底?”
苏云苓睨她一眼,“别得意太早。”
她带回来的两个婆子见她要吃亏,忙想护着她,却被她不动声色推开了。
她一边扯散自己的头发,一边又迷茫的自言自语,“怎么办?我娘死了……我爹不疼我,我哥都有病,庶姐想害我,祖母还是个老巫婆……这还怎么活?我不活了…我们都不活了……”
“啪——”她突然发了疯,在厅里一边奔跑一边打砸,手边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那些意图上前抓住她的护院们,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
苏照泓的心在那一声声瓷器和玉器的破碎声中,跟着碎了个四分五裂。
这些价值不菲的摆件都是三日前才摆上去的,是他侍郎府的门面。
可苏云苓才不管他这些,她现在是只自由又癫狂的狐狸,在厅里上蹿下跳,在地板上扭曲爬行。
将能摔的都摔了个遍,最后在正堂主位后的匾额《松茂堂》上扣上一盘鱼蓉粟米羹,盘子落地的一瞬,苏照泓彻底爆发了。
“今天不抓住这孽障,你们这个月统统没有月钱——”
果然,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利益,所有人都不再敷衍,一群护院一拥而上,还真将苏云苓给抓住了。
苏云苓眼神暗示自己人不必插手,这场戏还得唱下去呢!她可不想就这样草草收场。
苏照泓抬起戒尺就要抽在她身上。
“爹,您可想好了,我明日要进宫为圣上施针,您要是敢在我身上留下伤痕,我可不保证我这张嘴会不会乱说话。”
“你……”苏照泓气得眼皮子突突,嘴都快歪了,却愣是没下去手。
苏云苓就知道,她这爹谁都可以不爱,唯独不能不爱脸面。
“给我先把这孽障绑了,关进祠堂,不许给她吃喝。”
半炷香后,看守祠堂的丫鬟匆匆跑来了。
“老爷、公子……二小姐把祠堂给砸了……”
苏照泓看着满地祖先牌位,险些吐血。
“把她关进柴房……”
片刻后,“老爷,二小姐把柴房给点燃了……”
苏照泓看着滚滚白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了。
“给我找间空旷的厢房,绑牢了再关进去——”
这一次,没东西可砸,更没柴火可点,总没问题了吧?
然……仅仅一炷香后,魔咒般的惊呼再次传来:
“老爷,二小姐她挖洞跑出去了……”“老爷,二小姐在府库的墙角也挖了洞。”
“老爷,二小姐在府门东侧挖了个大洞……”
苏照泓一口茶险些呛死,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怎么可能?
别说是他,躲在屋顶亲眼目睹苏云苓刨坑的两名女护卫,
当时都差点因为震惊而滚落下去。
“不是让你们绑住她了吗?”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小姐每次都能挣脱,那绳子就像是被牙咬断的……”
苏照泓再也承受不住,气得眼前一黑——晕了。
苏家顿时乱作一团,只听苏京屹大声质问:“那疯丫头是属狗的吗?怎如此会挖洞?”
二哥也一脸震惊,“到底是谁给她松的绑?”
苏云苓在把侍郎府闹了个天翻地覆后就突然消失了。
苏京屹派人在府里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人。
夜里,苏照泓歇在孟姨娘的院子里,如今柳姨娘死了,孟姨娘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上位。
她主动给苏照泓宽了衣,两人刚钻进被子里,隐隐约约的就感觉床底下有动静。
“老爷,是妾年老色衰了吗?您怎么总走神呀?”
“怎么会呢?孟姨娘你挺美的,应该是我爹他不行了!爹您可要加把劲儿呀!”苏云苓的打趣的声音在边响起。
两人转头一看,就见苏云苓捧着脸蹲在床边,一双大眼睛新奇的盯着二人。
“啊——”孟姨娘惊叫一声,忙缩进了被子里。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苏照泓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我在床底下打了个洞呀,以后就可以随时来给爹助威啦,女儿是不是很贴心?”
“你……”
“我这么贴心,爹您怎么不笑呢?是不爱笑吗?”
闹腾了一天,苏照泓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能本分些!”
“爹,您早说这话不就成了吗?”苏云苓起身坐到床前踏板上。
“有话直说。”苏照泓板着脸。
苏云苓开门见山:“给我重新安排院子,不能比苏月盈的差。还有铃兰的身契给我,另外母亲带过来的嫁妆也要归我,尤其是你送给苏月盈的那部分必须全部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