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唇就要触到一处。
谢蕴宁突然身子一轻,人就向下跌落。
谢蕴宁:……
狗男人竟然撒手了?
扑通!
身上大氅被人扯走,不等她尖叫出声,身体已经落到满是热水的浴池中。
谢蕴宁在水中扑腾几下,从池底站起身,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水。
哪里还有沈暮止的影子?
狗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惜香怜玉。
要不是小时候朝鸣哥哥教过她游泳,她还不得淹死在浴池里。
喘一出口,谢蕴宁环视四周。
香炉着,飘出“雪中春信”的冷香。
浴池是玉石堆砌,一侧的麒麟头水眼里,还在缓缓地向下流淌着热水。
这样的浴池,除了皇宫里怕是找不出第二家。
早就听说姓沈的富可敌国,今日算是见识了。
这是吃干抹净之前,要她自己把自己洗干净?
不管了,先享受一把再说。
谢蕴宁抬手解开衣带,淋了一路的雨,现在能泡个热水澡,自然是舒畅无比。
只是担心沈暮止等得着急,她也不敢泡得太久。
取过棉巾擦干长发和身体,拿过架子上的浴衣披到身上,她踩上木履,对着铜镜理了理长发,走出浴室。
穿出廊道就是客厅,再对面就是卧室。
看这奢华程度,就能猜到一定是沈暮止的寝室。
垂着两层织云纱后的高架床上,床被早已经铺好。
谢蕴宁走到床侧,抬手捏住衣带,想了想,又松开手指。
教坊师的妈妈说过,半露永远比不穿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挑起锦被,她侧身躺进去。
拉起被子盖到胸口,故意将半边肩膀露在外面。
等了一会儿,不见沈暮止回来。
她翻个身,换个更撩人的姿态。
沈暮止还是没回来。
……
来来回回,把自己学会的姿态全用了一遍,狗男人还是不见踪影。
谢蕴宁终于坚持不住,头往枕上一歪,和周公玩儿去了。
寝室对面。
沈暮止背着手,站在滴着雨水的屋檐下。
沈亭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从谢蕴宁马上搜来的东西,捧到沈暮止面前。
“这是从谢姑娘马上搜来的,不过就是些水壶干粮,还有一把弓和几支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边搜过没有?”
“属下亲自查看过,只有一匹马的足迹。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循着马蹄印去仔细寻找,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沈暮止轻轻点头,侧眸扫一眼他手上的东西。
注意到沈亭手上,那只镶着红色宝石的鹿皮乌金马鞭,男人的眉骨处轻轻一跳。
伸过右手,他合指捏过那只马鞭。
沈亭看出他喜欢,一笑。
“这马鞭倒是难得的好东西,不愧是国公府里的女儿家,属下都没想到,谢姑娘还会骑马。”
沈暮止垂眸,总是冷冰冰的眼睛里,目光少有的柔和几许。
指尖在马鞭手柄上,轻轻抚了抚,他重新将马鞭放回沈亭手上。
“东西原样放回去。我要知道,她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
沈亭答应一声,捧着东西离开。
隔着雨幕,注视着对面亮着灯的寝室。
沈暮止轻吸口气,迈下台阶。
寝室内。
蜡烛爆出一个小灯花。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滑过脚趾,谢蕴宁在枕上翻个身。
一只手掌顺着小腿滑上来……
抚过她的背,掠过肋骨,移到胸口。
指腹上粗砺的薄茧,将她搓得又痒又疼。
谢蕴宁哑着嗓子娇吟出声。
男人的唇附过来,将她的声音堵在喉咙。
唇舌纠缠,他的手依旧在肆虐。
谢蕴宁情不自禁地缩起小腿,并拢两膝躲闪着,含糊地求饶。
“不……不要……”
男人却不给她逃开的机会,大手捉住她纤细的足腂,将她分开。
随后,人就重重地压过来。
一次次向她靠近,他喘息着唤着她的名字。
“宁宁,宁宁……”
……
男人喘息着伏在她颈间。
“宁宁,抱我。”
她伸过手掌,拥住他汗颈的颈,抬手抚开男人滑下来的长发。
借着帐外透进来的灯光,谢蕴宁看清对方的脸。
长眉入鬓,鼻梁挺直漂亮。
五官精致不似人间之物,却并不女相。
平日里冷冰冰凤眸,这会儿眼尾氤着几分红,透着少有的疯狂与放肆。
竟然是……
沈暮止?!
谢蕴宁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睁开眼睛。
纱云纱外的桌上,蜡烛已经快要燃尽。
日光透过封着窗纱的琉璃,将房间映得一片明亮。
谢蕴宁揭开被子,浴衣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因为那个梦,她身上还有些汗津津地,但是……
她知道,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沈暮止根本没来过。
吱呀一声,似乎是门被人打开。
一位面相干练的中年嬷嬷,垂眉tຊ顺眼地走进来,站在纱帐外。
“姑娘可是醒了?”
“你是谁?”
“奴婢是王府中的女管事嬷嬷刘氏。”刘氏语气极为恭敬,“千岁交待,若是姑娘睡醒了,由奴婢安排您起床更衣?”
“司主去哪儿了?”
“千岁一早就上朝了。”
看来,今儿又没戏了。
谢蕴宁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抹一把额上因为那个梦境未干的薄汗,声调还有些粘腻地慵懒。
“有劳刘嬷嬷。”
“姑娘起床了。”
刘嬷嬷一声令下,四个丫鬟立刻捧着棉巾、水盆等物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一个挑起床纱,一个就将上等江南云绸做成的女裙放到枕边。
早有另一个捧过水盆,跪到谢蕴宁面前。
水盆里,飘着淡淡冷香,还冒着些热气。
谢蕴宁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感叹。
光是这一盘水,为了等她起床时能热得恰得好处,怕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狗男人这逍遥王府的奢侈,简直是令人发指。
任由众人帮着她洗漱更衣理好长发,将她簇拥到摆好精致早餐的桌上坐下,谢蕴宁还是有点想不通。
把她留在府中过夜,沈暮止却碰都没碰她一指头。
狗男人这是唱得哪一出?
将小碗里金丝枣粥喝完,谢蕴宁侧脸看看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
刘嬷嬷:“回姑娘,辰时三刻。”
她竟然一觉睡到现在?
该死,差点把正事耽误了。
放下手中的碗筷,谢蕴宁急急站起身:“我的马呢?”
刘嬷嬷:“姑娘不用担心,您的马已经喂过草料,马鞍也已经洗刷干净,就在院外。”
不愧是千岁府的下人,果然周到。
谢蕴宁提起裙摆,快步奔出院门。
“姑娘,帷帽!”
刘嬷嬷急急追出来,帮她把帷帽戴上头顶。
谢蕴宁感激地道声谢,向追出来的众人转过身。
“今日有劳众位,回头我一定让姓沈的给你们加月钱。”
姓沈的?
刘嬷嬷和众下人都是吓得一哆嗦。
千岁的名字,谁敢这么称呼?
踩着上马石骑上马背,谢蕴宁轻抖缰绳。
“驾!”
马匹放开速度,一路风驰电掣地冲出逍遥王府西角门。
注意到斜对面,国公府校场的旗杆,谢蕴宁猛地勒住马。
国公府的大门开在东正街,逍遥王府的大门在中央大街西侧的街上。
她一直以为,两家离得很远。
国公府旁边,原本是一位致仕大员的宅子,这几年一直空着。
狗男人果然有钱,竟然全买下来打通成一所大宅。
现在,沈暮止的王府,和她家竟然只隔着一条巷子。
这么说……
狗男人的寝院,岂不是就在她的闺房旁边。
谢蕴宁皱了皱眉,随后轻笑出声。
以后想撩他,她只需要爬个墙就行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姓沈的,你休想逃出本姑娘的掌心。
收回目光,谢蕴宁打马冲出小巷,直奔洛大将军府。
还有一个人,她必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