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谦砚没来由地因为乔绵淮的这个笑而愣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五分钟前，他还觉得乔绵淮哪里都厌恶。
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变得顺眼了些。
他不自在地别开头，扔下一句恶狠狠的话：“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就转身离开。
乔绵淮怔了怔，垂眼看向那棵小小的茶花树。
从这天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乔绵淮的错觉。
盛谦砚没有无缘无故对她冷脸或是冷笑。
虽然两人打照面的时间也少，但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缓和了一些。
时间一晃而过，开学就是高三。
乔绵淮对上学还是有些惧怕，因为她要面对绝对不止是学业上的落后。
可上学第一天，竟然没人骂她，阴阳怪气她。
体育课，也没有各个方向的不同球类落在她的身上。
乔绵淮从没有过过这样平安的一天，却更加胆战心惊。
总觉得，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体育课结束，经过教学楼侧边时，乔绵淮听到有人喊了盛谦砚的名字。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听过去。
有人问：“风哥，你又不让咱们欺负乔绵淮，又举报虞莹莹。”
“你该不会是真喜欢上乔绵淮那个乡巴佬了吧？”
乔绵淮浑身猛地一僵，心跳跟着加快。
下一秒，盛谦砚冷漠的声音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她？她给我们家狗提鞋都不配！”1
这句话像是粗糙的刀片，从乔绵淮心尖深深割过，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躲在树林里，乔绵淮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盛谦砚绝对不会喜欢她。
第一次在赢家见面。
那时候天色已经转凉，她还穿着一双凉鞋。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好鞋子，其他都已经烂掉开边。
从乡下过来，这双凉鞋也不可避免沾满了泥泞的黄土。
她站在赢家的玄关处。
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和一尘不染的地面，怎么也不好意思踏进去。
盛谦砚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他沿着扶梯走下来，从天而降，清冷而矜贵。
像颗最闪耀的星星，闯进了乔绵淮贫瘠而艰苦的人生。
“张妈，给她拿双鞋子。”
张妈急忙上前，给乔绵淮拿出鞋子，缓解了她的尴尬。
乔绵淮心中感激，正准备上前感谢他。
却听到他冷声开口：“脏死了，别什么烂泥都往家里带。”
乔绵淮从进门一直坚挺的脊背一弯，是烂泥吗？
可不是吗，她卑微贫穷的人生，不就是如同烂泥一般的存在。
到了学校后，受到那些人的嘲讽和霸凌，她更加深刻的明白。
自己在这群公子哥的眼中，是多么卑微低贱的存在。
更加明白，她和盛谦砚之间，存在天堑般的鸿沟。
她像个暗巷里无处躲雨的流浪狗。
只能将这份心事，藏进心底，不对任何一个人提起。
她在深夜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不要妄想，不要执迷。
但是那颗种子，早已在初遇他的那天，就已经叛逆的生根发芽，长成茂密的大树。
直到今天，被它的主人提刀，一刀斩断。
乔绵淮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乔绵淮自己。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想去走廊接水。
不小心磕到桌腿，后排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乔绵淮抬头看去，正对上盛谦砚漆黑的双眼。
她眼皮蓦的一紧，匆匆别开眼快步走了出去。
在饮水机前，乔绵淮握拳抵着胸口的位置，难受的一下下重力锤在上面。
只想换个喘息的机会。
等到那股憋塞的感觉过去，她才接满水回到教室。
这时人回来得差不多了。
可她一进去，所有人都齐齐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愣在原地，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三五个高大的身影，压到她头顶。
“乔绵淮？”
乔绵淮一愣，发现是学校教导处的老师，点头：“我是。”
为首的人皱起眉，语气严厉：“你把偷走的班费，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