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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弟总是能轻易夺走我的一切。
衣服,房间,父母……
我唯一没有被抢走的东西,只有我恋爱七年的未婚妻。
可在我婚礼的前一天,养弟自杀了。他说:“我爱小舒姐姐,可她已经有了哥哥。”
父母跪在我面前求我:“你把小舒让给言崆好不好?”
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直接取消了婚礼。
“言崆生命只有一次,可我们的婚礼以后还能继续办。”
这一刻,我知道,没有以后了。
因为,我是一个身患绝症又放弃求生的人啊……
剧痛像是要将我活活劈成两半,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急症病房里。
护士询问:“你的家人呢?”
半晌,我才苦涩开口:“我没有家人。”我的家在沈言崆来之后,就已经不是家了。
甚至,就连曾经承诺永远只爱他一人的未婚妻。
如今,也食言了……
护士见此,怜悯地递来一张纸,我看见上面写着‘病危通知书’几个大字。
原来我快死了。
打完止痛针后,我撑着墙壁,像个蹒跚老人走向门外。
不料,却在走廊上遇见了她。
她手中拿着很显眼的戒指盒子,可看到我,她却立刻慌忙将盒子塞进了口袋。
随后她快步走到我面前,语气关切。“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我垂眼看向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她眼里还有熟悉的关心。
可我不知道,这关心到底代表什么?
是愧疚还是爱?
我忍不住问:“小舒,要是我死了,你真的还会心疼吗?”
她立刻蹙眉,佯作生气:“别说这种晦气话。”
“快跟我回去,伯父伯母还有言崆都担心你呢。”
她的这句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但我没有力气挣扎,一路被拉到了沈言崆的病房外。
刚一停下,就听里面沈言崆在说——“妈,我和小舒的婚礼,哥会愿意来当伴郎吗?”
婚礼?伴郎?
我回头看向她:“你带我来,就是通知我,你要和沈言崆结婚了?”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她拉住我的手解释:“你别当真,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你——”
我冷笑打断她:“婚礼就是婚礼,还有名无实?”
“住口!”
我母亲十分不满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站到我面前:“言崆只是想体验一下结婚的感觉罢了,你身为哥哥就不能谦让一下?”
让,又是让。
我语气更讥讽:“妈,你还记得谁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您知道之前我出车祸,沈言崆还摘过我呼吸机想让我死吗?”
母亲一个巴掌扇到了我脸上。
“为了诬陷你弟弟,你连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参加言崆的婚礼!”
这是很用力的一掌。
但很奇怪,我感觉不到疼。
我慢慢将脸转回来:“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话落,我转身就走。
等我再回到病房时,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
划开屏幕,家族群就弹出一则加粗标红消息——
“明天上午十二点,在闻氏集团酒店,二子言崆举行婚礼,恭候大家参加。”
我讥讽扯起嘴角。
倘若真的只是一场戏,又怎么可能需要邀请家里人参加?
一片雪花落到我面前,我转头望向窗外。
才发现外面正纷纷扬扬下着鹅毛般的雪。
我望着虚空,任由雪花落在我的眉心,脸颊,唇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洁白无瑕的雪花,竟然也是苦的……
手机一直在震动,消息提示音不断传来。
我低头一看,就见亮着的屏幕传来沈言崆的一条条消息——
“十年前你守不住亲情,十年后你守不住爱情。”
“明天我和小舒的婚礼,你可一定要来。”
鼻腔又涌出血,一点一点弥漫整个屏遮盖住那些恶毒的宣告。
我颤抖着掏出止疼药,一把塞进了嘴里。
可鲜血依旧止不住。
我明白,我大限将至。
我捂着鼻尖的血,一步步走向医院的天台。
寒冬的夜雪如刀般割开我的肌肤,雪沾在我的发丝。
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大概恍若一夜白头。
回想起这些年来父母对我的苛责,沈言崆一直以来的挑衅,还有她的变心……
我想要让这个世界知道,我没错。我受尽逼迫,绝对不会看着作恶者活得幸福美满。
坐在天台边缘,我登陆了自己的微博号,写下这十年来的经历。
致亲人—一
“父亲,母亲,十年来,我都希望能回到小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你们都还爱我。”
“但从沈言崆来了之后,你们就不再关心我。”
“我的大学保送机会,我的肾脏,甚至我的未婚妻……我真想知道,你们为了一个外人逼死我后,会是什么感受?”
还有你,我的小舒——
寒风呼啸,我僵硬很久,才颤抖着一字一字打出:“我从不后悔爱你。”
“可是小舒,你的‘博爱’我要不起风雪更大了,天台上的灯摇摇晃晃,即将熄灭。
我顾不上擦掉不断奔涌的鼻血,补上最后的遗言——
“世界无人爱我,没关系,这世间我再不来了。”
然后,一键发布。
漆黑的夜幕像一张望不见底的恐怖巨兽黑洞。
我望着天际,一步步爬上了天台护栏。“再见,这个毫无留恋的世界……”凌晨的钟声恰好在此刻响起,新的一天到来了。
无人听到,这钟声里……多了一道沉重的第十三次声音。
……
我叫楚驭舟,明天是我与女友陆汶希的婚礼。
可今天,我的母亲却让我将妻子,让给别人。
……
时钟指针指向11点,别墅外漆黑一片。
明天我就要和相恋七年的女友陆汶希结婚了。
我在房间里试穿着明天要穿的黑色西装,不料门突然被推开。
一向优雅的母亲神色焦灼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驭舟,你先别结婚,言崆有抑郁症,他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消息,病更重了!”
“让小希去陪陪你弟弟好不好……妈求你了!”
我不能理解,觉得荒谬:“小希又不是心理医生,姜言崆发病,为什么要让小希去?”
“平常你们要我让这让那,都可以。可明天是我婚礼,你们这个时候还要我让,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妈愧疚别开眼,嘴上却依旧说:“言崆这次真的很严重,他一直在自残。”
“妈妈答应你,只要他病情好转,就让小希回来跟你结婚好不好?”
我抿紧唇,失望至极。
还不等我说话,我看见我父亲也走了进来。
高大的男人,一开口就是训骂:“楚驭舟,我们是一家人,你非要把你弟弟逼死吗?!”
“你可别忘了,你欠言崆一条命!”
听到这句话,我骤然捏紧手。
15岁那年,我家的司机老姜送我上学,路上却发生车祸。
为了救我,老姜死了。
姜言崆是老姜唯一的儿子,我家便把他接来照顾。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姜言崆一来,我的世界都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和姜言崆对上,我就得让步。
让衣服,让房间,让父母,还有……
我看着眼前两位逼自己的血脉亲人,直接拒绝——
“我欠姜家的命,一年前已经挖了颗肾脏给他,现在……我绝不会把未来的妻子也让给他!”
话落,我未婚妻陆汶希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皱起眉,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小希很爱我,为了和我在一起甚至不惜和家里人闹翻。
我相信这样的她不可能会抛弃我。
可陆汶希看着我,慢慢将她的手抽走了。
“驭舟,言崆这一次真的病的很严重……等我回来。”
说完,他们三个人就着急忙慌地离开。
屋内只剩死一般的寂静,和一个被全世界抛弃、像一个小丑般的我。
只要对上这个弟弟姜言崆,我就没有任何胜算。
忽然,一抹温热从我的鼻腔里滑落,‘啪嗒’落在地上。
是跟喜字一样鲜红的血。
我拉开抽屉,可抽屉里没有纸巾,映目是一份刺眼的癌症报告单。
我抹了下鼻子,将血攥在掌心,紧紧凝视着病历上的字。
我不想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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