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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前,成锦瑟明明反复叮嘱不要回礼,可父兄就是不听,硬是又塞了两大车回来,比去时整整多了一倍。
  什么珍馐补品,珠宝首饰,锦缎布料是应有尽有。
  看到这些回礼,沈从熠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还算这一家子土匪有眼色,也不枉他屈尊走着一遭。
  马车刚停到沈府门口,流云便先一步跳下去,招呼着门口的小厮,“你们几个,快来把这些东西搬进大娘子院子里,手头轻点,注意台阶。”
  下人们手脚麻利,已经开始行动。
  而一旁的沈从熠直接黑了脸,“娘家的回礼,难道不该放入库房吗,你收进自己房里算什么道理?”
  大庭广众之下,他声音冷硬,带着训斥意味,很显然,他并没有打算给自己留颜面。
  就见成锦瑟刚下马车,伸手扶住鬓间微恍的步摇,漫不经心道:“夫君也说了是回礼,这回礼回礼,要有来才有回啊。
  “妾身回门时的礼品是妾身自己准备的,回礼自然也是回给妾身的才是,与夫君何干?”
  她一句话噎的沈从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听他怒道:“你既已嫁入沈家,那你的东西理应是我沈家的!”
  闻言,成锦瑟用丝帕捂住嘴,故作不解问道:“夫君说的难道是妾身的嫁妆吗?并非妾身不愿给夫君,而是这些年贴补家里,妾身的嫁妆早已所剩无几……”
  语罢,她化身一只受伤的小猫,伸着柔软无骨的手轻扯其衣角,竟是抽泣出了声。
  美人落泪,吸引来了围观百姓。
  不少刚刚听到来龙去脉的人,已经开始添油加醋嚼起舌头根了。
  “看着门面也是大户人家,怎么还花媳妇嫁妆呢?”
  “就是,这天仙般的美娇娘若是嫁给我,我定要天天供着哄着,哪舍得她掉眼泪啊。”
  ……
  眼看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沈从熠的脸早就挂不住了。
  他何时说要成锦瑟的嫁妆了,他不过是要今日的回礼!
  都怪成锦瑟那个蠢货乱说话,现在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及此,他甩手大步进了院子。
  他力道并不大,只是把袖子从成锦瑟手里扯出来而已,可成锦瑟的身体却如劲风拂柳一般,被甩飞出去,一下撞到了马车车沿之上。
  这惊险一幕看得众人皆是一惊。
  “小娘子你没事吧,那没良心的,真的是你夫君?”
  一位粗衣大娘,一脸鄙视看着沈从熠离去的背影。
  “夫君也是在气头上,多谢大娘关心,都是小伤,我没事的。”
  语罢成锦瑟委屈,掩面进了院子。
  独留身后一群吃瓜群众,还在喋喋不休讨伐着沈从熠。
  像沈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最看重颜面,看他还如何敢明目张胆惦记自己的嫁妆。
  刚回到墨宝斋,流云急忙拿出跌打油为她揉搓着刚刚碰撞到的地方。
  一边揉一边骂,“郎君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推娘子呢!你看看这都红了。”
  成锦瑟很想说是她故意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流云生性纯良,那些龌龊事告诉她,怕是什么都要写到脸上了,有些东西,还是得亲自经历一番才知人心险恶。
  正思索,就听门外丫头来报,说是月姨娘院子里的青杏来了,说是小少爷连着几日低烧,想请成锦瑟过去看看。
  她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立马起身去了月娘院子。
  刚进屋就听到内室传来文哥儿呜呜咽咽的哭声,就见月姨娘怀抱着文哥儿,在屋子里不停溜达。
  只要一放下就哭,只是几日不见,月娘的脸仿佛瘦了一圈,眼下的青黑,显得十分憔悴。
  她见是成锦瑟来了,月晦暗的双眸瞬间有了亮光,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
  “大娘子,自从文哥儿回妾身院子便生了怪病,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总说痒,一时不注意,就把自己抓破了。”
  这一幕成锦瑟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前世文哥儿在她院子,也是三不五时病一场,搞得沈老太和沈从熠都认为是她看顾不周,没少奚落训斥于她。
  而她也忙于照顾文哥儿,与沈从熠多日都见不上一面。
  直到许久后偶然一次,文哥儿误食了鱼腥草,差点丧命。
  她这才知道了孩子是过敏体质,可他过敏的症状又与平常人不同。
  剂量轻时,只是低烧发痒,找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出是何缘故。
  成锦瑟恍然,或许这一切都是柳芊芊故意为之。
  孩子哭闹沈从熠定然不会留宿怡兰苑,如此她便有了和情郎独处的机会。
  等月娘熬不住,把孩子送回来,她便是一箭双雕。
  好狠毒的心肠,为了争宠竟然连孩子都能利用。
  可她到底是如何让文哥儿接触到鱼腥草的呢?
  成锦瑟目光陡然变得阴寒,她看向月娘身边两个丫鬟。
  青杏和绿竹皆是低垂着头,不敢发一言。
  “这院子里能接触到小少爷饮食起居的除了月姨娘,就是你们两个了,若主动站出来,我会给你留一条生路。”
  见两人对视,都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成锦瑟不由得冷笑出声,“呵呵,你们以为死不承认就没事了吗?
  “你们可知道后花园的巨骨鱼最喜欢的就是鱼腥草的味道,若是把你们两个丢进池塘,看看它喜欢吃谁,那就是谁做的了!”
  成锦瑟声线优美,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到骨头里。
  两个小丫头吓得不住跪地求饶。
  “大娘子饶命!奴婢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忽然成锦瑟注意到了绿竹的手,好像受了伤还包扎着。
  “你的手?”
  “回大娘子,奴婢的手前些日子不小心烫伤了。”
  她怕成锦瑟不信,说着还忍着痛把包裹的白布扯开,就见手背上的水泡已经干瘪,看样子是快好了。
  随着伤口被揭开,一股淡淡的鱼腥草味飘入成锦瑟鼻尖。
  她突然问道:“你涂了什么?”
  小丫头忙回道:“奴婢涂的是苏荷国那边的烫伤膏,是表小姐屋子里头的红梅姐姐给的。”
  原来如此,成锦瑟能确定这烫伤膏里定然有鱼腥草的成分,绿竹帮着照顾文哥儿这才导致他反复过敏发热。
  还真是好计谋,如果不是成锦瑟尚有前世记忆,那就算是猜到死,也不会想到会是柳芊芊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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