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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珣脸色煞白。
  他看着如今面容凄惨的沈惜月,只觉得一阵恍惚。
  一开始,父亲和姑母他们,只是让他娶沈惜月,拉拢沈家的兵权。
  但那是他已经有了芷兰,是芷兰给他出了这个一箭双雕的主意,让他越过长辈,直接娶找曜王。
  如此便快速拉太子下马,还能毁了沈惜月,彻底拿捏沈家。
  曜王一听就答应了,还给他承诺,说事成之后,一定会保他和顾芷兰再无任何阻拦。
  齐珣犹记得,印象里的沈惜月,一直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没曾想,她还在这种事上留了一手。
  齐珣这副心虚至极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分明就是骗婚!
  沈惜月逼问他:“齐世子倒是说说,你一开始为何要骗我?还是说,你瞧上的不是我,而是沈家的......”
  她故意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佑安帝,只见他神色越发冰冷——沈家有什么,皇上最清楚不过了。
  再看曜王,也神情略显紧张,早已不是方才那副作壁上观,神色淡然的模样了。
  她见好就收,夺嫡这种事可不适合放在明面上说。遂话锋一转:“......瞧上沈家只有我一个独女,想吃绝户?”
  佑安帝彻底冷了脸。
  原先还想着这事不过齐珣这个蠢货不过是为个女人才起了杀心,这说到最后,从一年前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谋划,竟是为了沈家的兵权?
  齐家拉拢兵权能是为了谁?
  不就是齐贵妃生的那个老大和老四!
  佑安帝直接看向齐侯爷:“齐益均,你们齐家还有这份心思呢?”
  一个个的,把他这个皇帝当什么?他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就算计上他的皇位了?
  还有.......真当他立个太子是摆设吗?
  齐侯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的话他哪会听不懂?
  他是有这份心,但他哪敢放到台面上?!
  这会儿头都不敢抬,一味地否认:
  “回皇上的话,老臣不敢有这份心思,齐家不敢贪图儿媳嫁妆,更不敢惦记沈家的家产,都是齐珣这个逆子愚蠢犯错,请皇上明鉴啊......”
  佑安帝见他装傻,再看大皇子那一脸惶然紧张的神色,越发觉得怒气冲头:
  “儿媳?你们齐家也配?朕今日,便收回成命,从今往后,沈齐两家断亲,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沈惜月长出一口气:“谢皇上恩典。”
  齐珣却是脸上血色尽消:“皇上!”
  “你给朕闭嘴!”
  佑安帝满脸嫌恶,气得语无伦次:
  “你是真能耐啊?你拿朕的赐婚当什么?啊,当什么?你连朕也敢利用?谁给你的胆子?你长了几个脑袋够朕砍的?”
  齐珣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是真的怒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想向沈惜月求救,可沈惜月只是面色嘲讽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想替他说话的意思。
  他再看曜王,可曜王也一脸自顾不暇,生怕被牵扯的模样。
  他好绝望,难道今天要死在这吗?
  齐珣一颗心狂跳,他匍匐在地,涕泪纵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此时,工部一位品级不高的大臣,恰到好处地站出来,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皇上......皇上......留齐世子一命吧......江南发了大水,齐世子才领了差使要去赈灾,水灾刻不容缓......”
  沈惜月一听就知道,这是慕容玄提前安排的。
  可齐珣却又惊又喜,这个时候,没想到还有人替他求情呢!
  他就知道,还是好人多。
  他忙不迭顺着那位大臣的话说下去:“......是啊皇上,水灾刻不容缓,等从江南回来,微臣任凭皇上处置......”
  佑安帝冷笑一声:“你不说朕倒是忘了,这桩差使还在齐珣手上!连后院都收拾不干净,还想再替朕办事?这江南,你不必去了!”
  齐珣只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声音发着抖,哭求道:“皇上,微臣将一切都打点好了......若是,若是此刻再换人,再从头熟悉交接也要不少时间,耽搁了灾情,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啊!皇上......”
  闻言,佑安帝稍稍迟疑了一下。
  齐珣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江浙水患一事,儿臣也想去。”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说完,还带了两声压不住的轻咳。
  随之,一抹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满朝文武皆回头去看。
  只见来人玉冠束发,墨色织金蟒袍,胸口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即使肤色苍白,身形清瘦,依旧掩不住容姿绝色,凤眸清澈如水,端的是一派和善纯良。
  竟是太子慕容玄。
  站在前头的几位皇子,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齐珣都傻了,太子他怎么也还活着?难道......是他救了沈惜月?!
  佑安帝微微一愣,颇有些意外的看了慕容玄一眼,眼底的杀意淡了些。
  整个大殿中只有沈惜月微微垂头,唇角含笑,来得可真及时啊。
  慕容玄慢吞吞地朝着佑安帝行了礼,这才道:“父皇,儿臣也想替您分忧,请您给儿臣一个机会,这次江南水灾,儿臣也愿意为父皇出一份力。”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似是说得有些费力,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
  “你想去?”
  佑安帝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后又道:“简直是胡闹!你这身子骨自小便虚弱,江南路途遥远,如何受得住?”
  慕容玄是他唯一的嫡子,可他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毕竟没有自小养在身边,而且他出生时,坤宁宫降下的那场雷火,到底不是吉兆。
  立他当太子,只是不违背祖宗遗训罢了。
  更何况,他体弱难医,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故而朝中政事,还未让他接手过。
  慕容玄倒也乖觉,从未有过异议。
  但是今天......
  怎么突然就自请了?
  慕容玄道:
  “父皇放心,这些年牧大夫一直给儿臣调养,儿子已经好多了。
  再者说,水患这样的事,地方大臣都是有经验的,也不用儿臣费心力,不过是去镇个场子罢了,不会累着儿臣的。”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如今江南气候宜人,儿臣出去走走,也对身体好......咳咳。”
  佑安帝抬手:“赐t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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