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她就是疯子!”
叶梦昨天被楚时川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胸口还隐隐作痛,今天又被温岁晚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对着叶建和大声嚎哭。
陈颖不停的哄着叶梦,急得团团转,还不忘推叶建和一把,“你看看,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从小崽子养到这么大,转头攀上了楚家的高枝,就开始对我们甩脸色了!”
叶建和脸上还有前一天被陈颖挠出来的抓痕,原本的儒雅伪装尽数褪去,阴沉着脸,态度极为不耐烦,“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楚时川这两天就要来接人了,还能把她怎么办?”
叶梦红肿着眼眶,听到楚时川的名字,眼眸微微动了动,低泣着道,“早知道楚总对温岁晚这么好,还不如让我去呢。”
陈颖就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看向叶建和,“反正楚总还要来,要不然让梦梦也试试……”
“好了!”叶建和发了火,他一把将桌上的花瓶挥倒,在原地打转了两圈,再看向叶梦母女俩时双眼怒瞪、气喘如牛。
“你也不看看,温岁晚那个拖油瓶长什么样子,你女儿长什么样子,还想让楚总选?”
当初想把温岁晚送出去,就是基于小姑娘那清冷明艳的长相,叶建和才敢咬咬牙直接往京都大佬圈里面推。
只是没想到,看上温岁晚的竟然是京圈中无人敢惹的楚时川。
二楼栏杆边,温岁晚慢吞吞的站起身,拍了拍因为刚刚蹲下听墙角,裙摆上沾染的一点灰尘。
路过的帮佣看着这位之前默默温顺、这两天却频频搞出大动静的晚小姐,小心翼翼的询问,“晚小姐,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需要我找人和您一起找吗?”
温岁晚心情很好,语调也轻快,“不用了,我只是……在看一只作茧自缚,还要垂死挣扎的飞蛾罢了。”
楚时川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到,温岁晚只将常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装在行李箱中。
等到手机响起铃声时,温岁晚第一时间滑动了接听,“喂?是楚时川吗?”
小姑娘的声音清甜,和亲近的人说话时,咬字略微黏糊,尾音也无意识的拉长了些。
像是只呼噜噜蹭着人撒娇的小狐狸。
温岁晚自己没有感觉,只听电话那头的低沉男声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笑音的嗓音散漫低哑,放得极柔,活像是在哄孩子,“是,是楚时川。”
“晚晚,东西收拾好了吗?”
父母喊她晚晚时,常含着慈爱包容,偶尔也会因为她的调皮带上怒意。
叶建和一家喊她时,带着满目的算计估量,和凉薄的假笑。
楚时川是不一样的。
从上一世到如今,他的每一声晚晚都低柔的像是在耳边呓语,咬字缱绻柔情,仿佛短短一个称呼都承载了满腔呼之欲出的勃然爱意。
温岁晚的指尖绕着衣带,听着电话那头男人轻缓匀速的呼吸声,也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小声询问,“大概收拾好了……我等会儿,可以做一件事吗?”
“当然。”楚时川的回应没有一点儿犹豫,简短而有力,“晚晚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珠串轻响,楚时川又低笑了一下,嗓音中含着一点疯狂执拗,“除了,离开我。”
……
比楚时川先一步到来的,是端着一杯热牛奶的叶建和。
温岁晚开了门,就见到叶建和勉强维持住体面的模样,笑容温和慈祥,将手中的玻璃杯往前递了递。
“晚晚,喝杯牛奶吧。”
温岁晚垂眸看去。
纯白的牛奶在玻璃杯中晃晃荡荡,还升腾着一点氤氲热气,透出醇厚的奶香味。
“我都是睡前才喝的,”温岁晚眸色清凌凌的,直视着叶建和,“舅舅怎么这个时候拿给我?”
以往都是有厨房的帮佣将牛奶送到温岁晚的房间,叶建和从没有亲手端着送给她过,又见小姑娘追问,额间有了一点细密的汗珠。
“今天牧场那边有事,送来的比较早,我想着新鲜的比较好喝。”叶建和稳住心神,又将那杯热牛奶往前递了递。
温岁晚弯了弯唇,接过了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在叶建和紧张的视线下,她随意的转了转杯子,似是没看出什么问题,将玻璃杯抬高,抵在了唇边。
叶建和的掌心沁出了一点汗。
醇厚的奶香味四散,眼看着纯白的牛奶马上就要沾染嫣红的唇瓣,温岁晚又倏然放下了手,像是想起什么,“舅舅把房子过户给我了,那要搬出去住吗?”
叶建和看着那完好无损没有被沾染一点的牛奶,一边恼怒着温岁晚的不配合,一边随口回道,“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晚晚忍心把舅舅赶出去吗?”
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褶皱成一团,姿态故作亲昵,“晚晚怎么会这么问。”
嗅着温热的奶香,温岁晚看着叶建和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只觉得他令人作呕。
“我想加点糖。”温岁晚没回答叶建和的话,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径直往楼梯走去。
别墅的厨房就在门口玄关过来的地方,温岁晚走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两个帮佣在清洗食材,准备下午茶了。
见到温岁晚进来,纷纷点头示意,“晚小姐好。”
叶建和住进来太久了,如陈颖说的那样,帮佣都是他们挑选的,自然而然的以为叶建和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而她温岁晚,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
叶建和紧跟着温岁晚走了进来,帮佣们原本随意闲适的模样立刻变了,恭敬的喊道,“先生。”
叶建和已经习以为常,随意点了头,就看向正端着杯子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小姑娘,努力缓和声音,隐藏自己的焦躁,“晚晚,不是说下来加糖的吗,怎么站在这儿发呆。”
温岁晚唇角弯起一点狡黠笑意,她将玻璃杯搁置在了一旁的流理台,似是真心实意的不解,“我就是在想,这套房子是我爸妈买下来的,现在也在我的名下……为什么他们喊你先生,喊我晚小姐呀?”
叶建和的神色一僵。
他能感觉到两个帮佣一瞬间投来的不可置信眼神,其中一个还是他“朋友”的母亲。
那时面对着谦卑感谢的朋友有多得意和高高在上,此时叶建和就有多尴尬。
两人遮遮掩掩的对视和目光,就像是扒开了他一贯风度翩翩的外皮,然后对着围过来的人大声喊道,“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不要脸的小偷!”
种种幻想,让叶建和的脸皮一下子涨得通红,试图辩驳,“我没说过……”
温岁晚轻笑了一声,眸底漾着几分讥诮。
她知道叶建和最在乎的就是面子,那今天,就要把叶建和的苦心伪装全部狠狠的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