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时,人总是要更勇敢,更诚实。
周予墨的生命体征在流逝,他的面色惨白如纸,似乎体温也在不断降低。
言笑过去没有机会握住他的手,但她曾想象过。
周予墨的手一定是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
但如今在她手心里的这双手,体温是几乎冰凉的。
那么她究竟喜不喜欢周予墨?
这个答案,她突然不想再否认了。
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她其实都喜欢着他。
只是七年后的言笑,不再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喜欢。”言笑点头,她艰难地、沙哑的回答了。
喜欢,却无法在一起了。
但她没将后半段说出口。
因为周予墨的眼里迸发出难言的神采。
他似乎用尽全力,想紧握住言笑的手:“如果我都能活着出去,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好像还有无数话要说,盯着言笑的眼睛,期盼她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言笑看着他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终究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周予墨笑着,他想说什么,却感到思绪一阵阵的混沌,直至失去意识,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周予墨!”言笑拍打着他的脸颊、胸膛,试图将他唤醒。
但周予墨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言笑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她不停尖叫、大喊试图和大自然的暴雨对抗,吸引来援兵。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言笑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了暴雨之中,一声一声的呼唤声。
“言总监!简总!”
呼喊声很朦胧,但言笑听到了,她猛地抬起头,疯狂的大叫,应声,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在朝她招手。
“他们在这!快来人啊!”
嘈杂的声音响起,他们终于得救了。
言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到医院的。
此时,鹤行周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文件,默默陪着她。
“行周哥……”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伴随着一阵阵的肿痛,但她仍急切地起身,“周予墨……周予墨呢……”
“别担心,他在隔壁病房。”鹤行周上前阻止了言笑下床的动作,“你也还是病人,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鹤行周将言笑重新按回病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他受的伤的确有些严重,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是为了救我。”言笑的声音不自觉就哽咽起来,她看着鹤行周,眼睛里满是哀求,“我要去看看他。”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周予墨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他乌青的嘴唇、冰冷的体温。
鹤行周静静地看着她,金丝框的眼镜下,那双总能隐藏好情绪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失意。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扶着言笑走出了病房。
走到周予墨的病房外,他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能看到周予墨仍旧惨白的面容。
言笑忽然就止住了脚步。
“不进去看看吗?”鹤行周在她身侧,轻声问。
言笑头也不抬的盯着病房里的那个人,良久,才摇了摇头。
她脸上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疼和愧疚,鹤行周静静注视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又或许是几分钟。
鹤行周终究还是开口问:“笑笑,你还喜欢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