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紫宸殿内,盛安帝正批阅着奏折,大殿之下跪着一个人,声音激昂地说道:“陛下您要为微臣做主呀,今日是谨安的大喜日子,谁知那丞相之女竟然逃婚,让全京城看国公府的笑话……”
一炷香后,等到下首的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盛安帝才抬眼看了他一眼,可批阅奏折的动作未停,空旷的大殿内异常安静。
宁国公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人,心里逐渐没底,不明白陛下不说话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就在他跪得发虚的时候,上面才飘下来一句话:“爱卿请起吧。”
“谢陛下。”得到命令国公爷才撑着地站起身,刚才跪了许久,膝盖直发疼,站稳后,他继续开口说道:“陛下,您可要替谨安做主呀,若是今日的事情宣扬出去,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堂上混。”
盛安帝并未理会他的话,侧头询问身旁的掌事公公,“魏公公,此时是否如国公爷所言?”
闻言,魏公公站了出来,弯下腰恭敬地说道:“回陛下,老奴的确听说了这个消息,想必国公爷也不会撒这么大的谎。”
听完他的话,盛安帝点了点头,严肃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松动,黑眸直视殿中的宁国公,开口问道:“既然爱卿现在来找朕,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直接说吧。”
萧建德原以为这件事会很难办,没想到陛下居然会直接问他对策,刚才的惴惴不安一扫而光,他拔高音量开口说道:“陛下,我们府上如今只想将婚事顺利办下去,只要不让国公府的颜面扫地就行。
府上住着谨安的远房表妹,她父母双亡,来府上投奔微臣的妻子,前段时间内人感念她孤苦伶仃,已经定下将来让谨安娶她做妾,如今形势所迫,我们愿意让谨安迎娶她入门,故来请一道陛下的口谕,堵悠悠之口。”
听完他的应对之举,盛安帝沉默了一会,心里思考着国公府背后真正的打算是什么,他在位二十多年,怎么看不明白宁国公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有些疑惑让他放弃与世家联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绝不可能是单纯地为了打丞相府的脸。
思索一番,盛安帝决定同意他的请求,“朕准了,待会让魏公公陪爱卿走一趟,至于丞相府,朕会做出惩戒,爱卿下去后也不要再私议此事,全权由朕做主。”
闻言,萧建德笑着谢恩,和魏公公一起离开了紫宸殿,刚走到御花园中,迎面遇上了岑渊,眼神憎恶地看了他几眼,极力控制理智,继续出宫。
错身而过,岑渊心里逐渐开始打鼓,他不明白萧建德怎么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不禁开始懊悔,自已应该早些进宫。
——
宁国公府,萧承舟已经带着迎亲队伍归来,府门外围了许多人,不少宾客也伸长了脖子看着他,可他却没有一丝窘迫,反而感觉浑身轻松。
过往的二十年,他循规蹈矩,在一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便官至四品,位列九卿,成为了父亲母亲期望的样子,国公府合格的继承人。
可他却从未快乐过,年幼时父母的冷落并没有因为如今的器重而被治愈,相反,它们在自已身上结成了可怖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要清醒孤傲。
今日的种种与其说是笑话,更像是他循规蹈矩人生章程上的一次放纵,他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只记得此刻的自已得到了解脱。
一步步走进府,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管家站在一旁举棋不定,他侧头看去,语气清冷地说道:“婚事取消,管家招呼好诸位宾客。”
话音落,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宁国公便匆忙从府外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婚礼继续,诸位吃好喝好。”
闻言,萧承舟眉头紧皱,不解地看向萧建德,而那人却面色未变,在他准备上前询问的时候,魏公公走进了府,他长舒一口气,一切疑惑了然于心,嘲讽般地笑了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又替他做了决定。
那头,萧建德笑着迎魏公公入府,不少知晓他身份的朝臣都安静了下来,只见来人清了清嗓子,“传陛下口谕:丞相嫡女岑雪芙私自逃婚,故准许宁国公府退婚,然则此行有碍宁国公府颜面,特准许世子萧承舟迎娶远方表妹林静姝,钦此。”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跪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魏公公走上前,笑着说道:“世子爷,快接旨呀。”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话音落,魏公公连忙将他扶起,众人也起身,萧建德连忙过去招呼宾客落座,瞬间,院中又恢复了热闹,礼乐声再次响起。
萧承舟站在嘈杂的院中,内心一片冰凉,双眸如淬了寒冰,一旁的墨柏担忧地看着他,犹豫良久,开口说道:“主子,吉时还未到,要不先去后院稍等?”
“走吧。”呼出这二字,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后院而去。
此时正院内,林静姝换上了大红的嫁衣,被丫鬟和郑嬷嬷按在铜镜前梳妆,郑阮芝站在一旁指挥。
“把发冠先戴上,脂粉打厚些,口脂涂正红色……”一刻钟后,她才满意地点点头,吩咐柳嬷嬷给她盖上盖头。
全程她如木偶一般任她们摆弄,眼神空洞,前世她也是如此,被郑阮芝当做一个工具。
柳嬷嬷看着安静坐在椅子上的人,频频点头,她来到郑阮芝身旁,谄媚地说道:“夫人明智呀。”
郑阮芝哼了一声,而后朝外看了一眼,管家正好赶到门口,“夫人,吉时快到了,老爷让奴才来请人。”
郑阮芝点了点头,示意那几个丫鬟扶着林静姝起身,她带着几人往正厅而去。
赶到的时候,正厅已经站满了人,萧承舟站在门口,神情冷淡,双眸幽冷,喜婆笑着将绣球放入二人手中,从丫鬟手中接过林静姝。
“吉时到,迎新郎新娘。”洪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接着门外鞭炮声响起,喜婆扶着林静姝迈过火盆。
精巧的绣鞋从跃动的火焰上跨过,周围人的各种声音仿佛挤压着他们二人,正位之上,萧建德和郑阮芝相视一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