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和好手牵手出来时,饭桌已经在院子里了。
俩人偏头一看,发现谢元禾正在厨房劈里啪啦做着饭眼看着她舀了一勺猪油丢进锅里。
傅野:……
谢元禾这个女人是有本事的,总有办法能气到他,做个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奢侈?!
蒜苔一丢下去就开始香了,她扒拉了几下,又将切好的腊肉丢进去,一直大火猛炒。
傅野见她掂锅好一会儿,准备要倒出来了,他默默补了一句,“你放盐没?”
谢元禾一拍脑袋,“嘿!差点忘了!”
说着打开了一罐子,就要往里面倒。
“那是白糖!给我放回去!我来!”傅野连忙上去制止。
他接过她手中的锅铲,问,“今天怎么还做起饭来了?!”
“我娘今天拿了点菜过来,还教我如何生火了,我瞧着也挺容易的,就想着试一下。”谢元禾摸了摸鼻子,“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做饭吧!”
谢元禾的话总是不经意间让傅野产生错觉,仿佛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吃饭之前,傅平来道歉了,谢元禾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笑道:“没事儿,崽,你给我一点时间呀,我会证明我变好了。”
傅平想到他爹的话,于是点点头,看着谢元禾伸出手说要拉勾,又觉得这个女人太不成熟了。
傅野接手了她的工作后,还做了酸菜鱼,端到饭桌上的时候,谢元禾的快乐一下就来了。
那双黑眸也明亮的很,声音不由自主染上了甜意:“傅野,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酸菜鱼的,呜呜——你就是我的神!”
酸辣到位了自然是爽的,宁河不是没有鱼,只是特别难抓,上头的水库拦了鱼洄游,也就导致下游的鱼各个精明得很。
谢元禾不知道傅野花了多少力气,但想到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诶呀,她泪点真低。
三个人才吃到一半,就有人来敲门了,青年声音有些爽朗,“傅野在家吗?”
谢元禾发现傅野的情绪一瞬间有了变化。
少有人会指名道姓地来找他,如果有,语气也不大好。
傅野思绪转得很快,接着就放下筷子,走过去开了门,发现是两个穿着白色工人短杉的青年人。
其中一个摘下了军绿色的帽子,露出了时下受欢迎的国字脸,笑容还带着些许书生气。
这俩人是谁?
傅野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
这时,谢元禾此时走到了傅野的身边,看着俩人,眉眼舒展:“林同志,魏同志,你们来啦?!”
林超美回家跟家里人说起了野猪肉的事,林母想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保不齐是骗人的。
林父却不觉得,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和智慧,而且大宁村也不远,骑个车一小时到了的事,而且又是两个人结伴去的,安全不少。
“谢同志!”林超美见到了熟悉的人,松了一口气,他怕谢元禾是坑他的。
只是这地方破破烂烂的,是真的能有这么多熏肉?
饭桌上还有菜,小崽子扒着饭的手也停了下来,舔了舔唇,站了起来,没有喊人。
“傅野,你去拿出一点给同志看看,你们吃饭了吗?”谢元禾撞了撞傅野的手臂,寒暄了两句。
“吃了吃了。”林超美连忙摆手,这年头饭点过来本就不太好,他们俩启程前特意吃了。
傅野也想起谢元禾提到有人要买肉,就走进去拿了个箩筐出来。
油纸包着一小块熏肉,林超美打开一看,成品还算不错,拿小刀切了一片,咸淡刚好,而且肉很有嚼劲。
“我们还用蒜苔来炒了,感觉也不错的,你也一同尝尝。”谢元禾招呼魏跃进也一起尝尝,“这可是我做的呢,绝对好吃!”
谢元禾没藏住话,得意洋洋的说着。
两人尝了一下,确实觉得不错,伸出个大拇指,连连称赞。
林超美计算了一下用量,魏跃进还打算多买一些给他姐姐,两人一合计,很爽快的定下了五十斤。
傅野将大部分的肉藏在了山里,就是之前人贩子藏身的那个山洞。
那地方温度要低一些,也干燥,容易保存,到时候他们会将腊肉打包好,送到钢铁厂去。
家里头有了进账,谢元禾也不怕坐吃山空了,笑得跟朵花似的,喜滋滋道:“我就说二八大杠有用吧!等我把车做好,就可以骑着它去送货了,不用老蹭我哥的车。”
她算了一笔账,然后特别高兴:“傅野,咱们要发啦!”
傅野见她如此胆大,微微皱眉,“咱们其实也不是特别缺钱。”
他们这儿勤恳一点,种三次稻没问题,所以如今割稻晒谷结束就可以分粮食了。
最重要的,是林超美有正经的采购身份,他们却没有这种‘卖货’的资格。
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会惹来麻烦。
“咋个不缺?咱们还得弄点粮食回来,你以为那点够咱们一家人吃?而且崽子要上学了吧?一学期学费好几块钱呢!不出啦?”
谢元禾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当回事儿,“再说了,咱们这叫互帮互助,而且要想在大宁村抓我,那就是在开玩笑。”
这一刻,傅野突然觉得谢元禾有一种超越了时代的洒脱。
她又洒脱转身,碰碰这摸摸那的,似乎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他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但随即好像意识到什么,他怔然,眼眸归于平静,最后抿住了唇。
……
下午傅野还得上工,弄完地里的事情后,他还要去洗牛棚。
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很少出现的女人赶着牛过来了。
她停在傅野的面前,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野果子,手指比划了一下。
傅野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给自己的,毕竟将唐婶儿送进监狱的,也不是他。
他微微挑眉直接说:“我会拿回去给她的。”
唐婶家的聋哑女她鞠了个躬表示感谢后,直起了腰板,傅野下意识扫了眼她的脸。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刻垂下头,长且卷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容貌。
脸庞似乎也被泥土抹过,显得脏兮兮的。
但是她的手很干净,似乎是特意洗过的。
聋哑女似乎察觉到傅野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手上,连忙缩回去,遮掩住了那一道道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