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新婚夜还未过完,他便披甲出征。
临走前他红了眼眶:“娘子,等我凯旋,我便去求陛下,和你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快活日子,可好?”
于是他离家三年,我一个人渡过怀胎十月,一个人生下孩子。
也是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操持家事。
所有人都安慰我,夫君归家后见到娇妻幼子,定会十分欢喜。
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夜深人静,我只能抱着沾染他气味的衣袍入睡,也不觉得辛苦。
可三年后再见,他开口第一句话便告诉我,他要娶平妻了:
“今日我已求陛下赐婚,下月初三便以平妻之礼娶花琼月进门。”
人尽皆知,花琼月是他在军中的女副将。
他今日凯旋,我是高兴的。
可话音落下,我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纳花将军为平妻,便是您临行前承诺给我的‘捷报’吗?”
萧灼远剑眉微蹙。
“你若要如此想也行,如今圣旨已下,还望夫人识大体,日后莫要为难于琼月。”说罢,萧灼远便甩袖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忽觉喘不过气来。
我五年的翘首苦等,换来的竟是他离心再娶的结果。
男子的真心竟是如此的廉价。
我抬手捶了捶发闷的胸口想喘匀呛着的那口气。
这时,婢子惶惶然来报——
“……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又偷偷跑去习武场去练武了!”
我心下一沉,萧穆泽这混小子!
匆忙赶到习武场。
我一把夺过萧穆泽手中的桃木剑,直接一折两段。
“萧穆泽,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习武、不许习武,都当耳旁风了吗!?”
萧穆泽泪盈盈地杵在原地,目光望着折段的桃木剑。
是,我沈家世代忠烈。
可现在全都为国捐躯,战死于沙场!自己当了娘才明白,为人父母,惟愿儿女安乐康健,活着就好!
“不行!念好你的书,别的无需再想!”我硬生将泪水逼了回去,拽过萧穆泽就走
可今日的萧穆泽却格外反常,非但不听话,还哭得越发凶了。
“娘亲不愿讨爹爹喜欢,难道儿子也只能像娘亲任爹爹冷落吗?”
我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到脚,生根似地停住步子。
他才三岁,如何知道这些?
“穆泽今日亲眼瞧见爹爹带着刚来的小弟弟玩桃木剑,玩得可高兴了……”
“刚来的小弟弟?”
这府中除了穆泽,哪还有别的孩子?
莫非?!他和花琼月连孩子都有了?
惊愕之际,萧穆泽牵起我的手:“娘亲若是不信,儿子现在就带您去看!”
西苑箭道。
萧穆泽扬手一指:“娘亲你看,那便是爹爹!”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遥遥望去—
萧灼远单手抱着一个稚童,身旁的红衣女子紧挽着他臂膀,三人其乐融融,一眼望去如寻常夫妇恩爱。
我心肝在颤,却又不由自主走近,就听见他正轻哄着那孩子。
“阿铭,叫爹爹。”
花琼月轻拍他的胸膛,嗔笑。
“将军,阿铭才一岁,还不会说话呢!”“那是以前我一直不在身边,今后爹爹日日陪着阿铭,阿铭就很快会叫爹爹了对不对?”
萧灼远笑得爽朗。
一转身,直接撞进了我的视线里。
我也看清了那孩童的全貌,那是一张几乎和萧灼远一模一样的脸!
萧灼远无视我眼里的震惊,脸色一冷:“你来干什么?来立你主母威风吗?”
我心头一窒,心似被栓了块石头直沉而下。
原来他和花琼月连孩子都有了,我的不忿,不愿,全然没了意义。
我只能扯了扯嘴角,佯装淡定。
“穆泽想爹爹了,所以就来了。”
话音落地,萧穆泽挣开我的手,哒哒跑上前抱住萧灼远大腿仰头撒娇道:“穆泽也要爹爹抱!”
然而——
萧灼远直接拨开萧穆泽,往边上一推,冷道:“你都多大了,还抱什么抱?”要不是我反应快,萧穆泽差点让他推到地上。
他怀里的阿铭“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一手搂紧了孩子,一手牵住了花琼月掠过她们娘俩离开。
萧穆泽埋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的心绞着痛,忍住了泪。
自那日以后,萧穆泽便改了顽皮的性子。
他成日浸在东苑书房练字,比平日要刻苦百倍。
我在旁研墨,瞧着儿子认真练字的模样,既欣慰又愧疚。
恍神的功夫,萧穆泽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他没有上前,站在原地恭顺地喊了声:“爹爹。”
萧灼远来了?
我转过身,就见萧灼远已然到了身后。无事不登门,这是?我正欲开口。萧灼远牵起我的手,眸中约有愧疚闪动:“乐渝,今日之事是为夫莽撞了。”说着唤婢女进来呈上最新的苏锦,还有名贵的首饰珠玉。
“这些就当为夫给你赔的不是。”
我想让自己说出些体面话回应,可嗓子却像堵了团棉花。
萧灼远握住我的手,又放低了些架子。“乐渝,为了穆泽,你我都各退一步可好?”
我垂下长睫:“将军若是为花小姐进府一事,便不必多言了,妾身答应。”
得此肯定答复,萧灼远长舒口气。“我就知道,夫人最通情达理,但为夫还有另外两桩小事相求。”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本红册子递给我。
“这是我许给琼月的聘礼,大婚当日
府内大小事宜还得麻烦夫人这个主母费心”
我杏眉蹙紧,不悦腾地从心头溢出,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另外两桩小事……
“其一:让琼月走正门入府;其二:将陛下赐予你出嫁的凤冠霞帔给琼月妆扮”
……
我丈夫凯旋那天,带回了一个能武的女子,要纳她为平妻。
他说:“慕白骁勇善战,能与我双剑合璧上阵杀敌,你一个深宅妇人能做的,不过是操持好家务,教养好孩子。”
我笑了笑,咽下苦涩,什么也没说。
后来,城池失守,他节节败退,骁勇的妙人劝他做降将。
只有我燕楽玲一声不吭割下叛军头颅扔到他脚下。
对上他震惊的神色,我冷倦回他:“两个废物。”
他彻底疯了。
……
将军府,入秋的风渐凉。
我却觉着不如梁浔阙此时所言的半分刺骨。
“楽玲,今日我已求陛下赐婚,下月初三便以正妻之礼娶卿慕白进门。”
他今日凯旋而归,我是高兴的。
可笑容却僵在了脸上:“纳卿将军为平妻,便是您临行前承诺给我的‘捷报’吗?”
梁浔阙剑眉微蹙。
“你若要如此想也行,如今圣旨已下,还望夫人识大体,日后莫要为难于慕白。”
为难?这分明是羞辱。
他倒是已将许我“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今生今世一双人”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我从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却也断然不会委屈自己。
我指节微曲,讪讪垂下了手。
“平妻为妾,妾即是奴,将军若是怕委屈了她,大可以在府外为她修座豪华外院。”
梁浔阙眸色一冷,直接拒绝。
“我曾许了慕白要让她风光嫁进梁府,平妻已是委屈了她,让她住外院绝无可能!”
“我不是同你商量,此事不容你再置喙。”
说罢,梁浔阙便甩袖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忽觉喘不过气来。
我五年的翘首苦等,换来的竟是他离心再娶的结果。
男子的真心竟是如此的廉价。
我抬手捶了捶发闷的胸口想喘匀呛着的那口气。
这时,婢子惶惶然来报——
“……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又偷偷跑去习武场去练武了!”
我心下一沉,梁辰铭这混小子!
匆忙赶到习武场。
我一把夺过梁辰铭手中的桃木剑,直接一折两段。
“梁辰铭,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习武、不许习武,都当耳旁风了吗!?”
梁辰铭泪盈盈地杵在原地,目光望着折段的桃木剑。
“人人都说外祖父、姨母和两个舅舅都是很厉害的将军,娘亲,儿子也想像他们一样!”
我瞧着梁辰铭眼中亮闪着的建功立业渴望,心痛盖过了欣慰。
是,我燕家世代忠烈。
可现在全都为国捐躯,战死于沙场!
从前我也像梁辰铭一样,不理解为何当初母亲要以死相逼我立誓——
此生绝不露武功不上战场!
而今自己当了娘才明白,为人父母,惟愿儿女安乐康健,活着就好!
“不行!念好你的书,别的无需再想!”
我硬生将泪水逼了回去,拽过梁辰铭就走。
可今日的梁辰铭却格外反常,非但不听话,还哭得越发凶了。
“娘亲为何不让辰铭练武?”
“娘亲不愿讨爹爹喜欢,难道儿子也只能像娘亲任爹爹冷落吗?”
我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到脚,生根似地停住步子。
他才四岁,如何知道这些?
我强迫自己冷静,蹲下身子,温柔替他拭去眼泪。
“怎么会,你爹爹只是常年征战不在家中,没有不喜欢辰铭,更没有不在意娘亲。”
“娘亲骗人!”
梁辰铭拍开我的手,皱紧了胖乎的小脸。
“辰铭今日亲眼瞧见爹爹带着刚来的小弟弟玩桃木剑,玩得可高兴了……”
“刚来的小弟弟?”
这府中除了辰铭,哪还有别的孩子?
莫非?!他和卿慕白连孩子都有了?
惊愕之际,梁辰铭牵起我的手:“娘亲若是不信,儿子现在就带您去看!”
西苑箭道。
梁辰铭扬手一指:“娘亲你看,那便是爹爹!”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遥遥望去——
梁浔阙单手抱着一个稚童,身旁的红衣女子紧挽着他臂膀,三人其乐融融,一眼望去如寻常夫妇恩爱。
我心肝在颤,却又不由自主走近,就听见他正轻哄着那孩子。
“阿铭,叫爹爹。”
卿慕白轻拍他的胸膛,嗔笑。
“将军,阿铭才一岁,还不会说话呢!”
“那是以前我一直不在身边,今后爹爹日日陪着阿铭,阿铭就很快会叫爹爹了对不对?”
梁浔阙笑得爽朗。
一转身,直接撞进了我的视线里。
我也看清了那孩童的全貌,那是一张几乎和梁浔阙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