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梅和包稞走了。
秀芬儿和包富贵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葛厚捧着几个大枣笑着走过来,“老人家,这是我家自家晒的干枣,你们尝尝,可甜了。”
秀芬儿大方接过来,就塞了一颗给包富贵,其他的都收进了怀里打算留给三个丫头。
包富贵拿着大枣眼神朝秀芬儿手里瞟,那么多才给他一颗,小气。
起太早了,就算路上没怎么消耗,包富贵这会也感觉到饿了,还有点儿渴。
秀芬儿只当没看见包富贵的眼神,倒是葛厚看见了,想了想又进屋拿了两颗顺便倒了两碗水来。
“老人家,你们喝点水。”
包富贵不等秀芬儿伸手就自己接过了碗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秀芬儿接过碗客气道:“谢谢你啊小大夫。”
“老人家不用客气,就是,刚才老人家说的那些,能不能再说说?”葛厚顺势在旁边蹲下,眼睛里是憨厚又精明的笑容,“当归炖羊肉,炖出来香吗?”
作为医药之家,他们家偶尔也会用药材炖一些吃食,但做出来的味道也就比纯吃药好那么一点。
秀芬儿闻言把水碗放下,也笑着看向葛厚,直把葛厚看得脸红了才罢休。
葛厚不好意思挠了一下头,“老人家,是,是我唐突……”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光听你确定你再听一遍就都能记住?”
“啊?”葛厚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
包富贵给了葛厚一个嫌弃的眼神,就这傻里吧唧的刚才还骂他傻子。
晦气!
反应过来的葛厚惊喜得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马上去拿,老人家,你等我一下,我很快来。”
葛大夫在屋子里挑拣着药材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算这臭小子还有点眼力劲。
葛厚很快拿了笔墨纸来,笑得乖巧极了,“奶奶,我准备好了。”
秀芬儿:呵,刚才还老人家现在就奶奶了。
“当归炖羊肉,其实很简单,洗干净的羊肉切小块先焯一遍水放到凉水里泡一泡,姜丝葱片爆香,再把羊肉放进去炒到变色,之后就放进砂锅里加枸杞大枣一起炖。”
葛厚写得飞快,边写边嗯嗯点头。
“奶奶,当归炖鸡肉呢?”
“大同小异,你就把羊肉换成鸡肉就行。”
“党参呢?”
“党参和当归的做法差不多。”
“车前草呢?”
“车前草……”
“……”
“山药呢?”
“山药的做法就多了,炖着吃,炒着吃,凉拌汤锅,山药糕山药饼你都要记?”
葛厚连连点头。
“可我打算以后做山药饼去卖。”
秀芬儿一句话直接让奋笔疾书的葛厚卡了壳,“啊,啊,这样啊,那那不用告诉我了,等以后奶奶来卖山药饼,我去买。”
秀芬儿笑起来,“那感情好,等我去山里挖到山药做了山药饼一定第一个卖给你。”
葛厚:“……”
“小大夫啊,你看你问了我那么多我都告诉你了,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件事儿。”
葛厚连连点头,说起来是他不要脸占了大便宜,“奶奶你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跟你打听一下,这附近,哪个私塾好一点儿?”
葛厚立马看向包富贵,包富贵则是一脸惊诧地看向秀芬儿。
好端端的老太婆突然打听私塾做什么?这地儿女孩能上学?
秀芬儿的大手摸了一把包富贵的小脑袋,目光慈爱极了。
包富贵头皮都要炸了,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一想到那种摇头晃脑的老夫子,包富贵整个人都不好了。
葛厚了然地点头,高兴儿道:
“奶奶,你问我就问对人了,这附近有好几个私塾我都知道,就说我们镇上就有两个,北边儿的方家私塾,他们家的老先生是举人,已经不再科考了,还有一个年轻的秀才老爷还要继续科考,他们家的孩子里也出了个童生,是正儿八经的耕读之家。
他们家每年的私塾费会比南边于家的多三百文,但于家只有一个老秀才,早年还去考举来着,这几年年纪越发大了于老秀才才没再去。
我觉得你们要想选好的私塾还是得选方家,方家人都厚道。
你别看方家定价多三百文,但他们家私塾还有个规矩,《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入门时能背一本一年束脩就能少一百文,你们想一想,要是能背四本,一年就少四百文,比进于家私塾还划算,你们说这方家是不是厚道人家巴拉巴拉……”此处省略对方家的若干赞美。
秀芬儿眨巴眨巴眼睛,“你和方家是亲戚?”
“啊你怎么知道?”葛厚说完差点自打嘴,也干脆不再隐瞒,笑道:“奶奶,方家是我舅家,但我保证,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虚话,真的,不信我可以跟你们发誓。”
包富贵:“……”
“不用了,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好孩子,那除了这两家私塾还有其他的不?不靠谱的你就不用说了,咱们直接说靠谱的。”
葛厚咂巴了一下嘴,“再好的就是县城里的了,这方圆十里八村还有两个小私塾,但那些先生也才童生,就教一些启蒙东西,连于家的私塾都比不上,更别说方家的。”
秀芬儿:“……那这方家私塾,有住宿吗?住宿又要怎么交钱?”
“啊,他们家只有午食,没有住宿。”
秀芬儿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住宿,那一天来回,不现实不现实。
“你知道城里的私塾能提供住宿吗?”
葛厚点头,“县学里有书舍,大私塾里也有书舍。”
包富贵慌张地抓住了秀芬儿的衣袖,“外婆。”
可不能把他丢出去啊,人生地不熟的,他害怕。
“奶奶,你们是哪个村的人?你们要是路实在远的话,我帮你们看看附近有没有私塾?”
“我们住在平山坳,就韩家村后头的山里。”
“平山坳啊,我倒是听说过,”说着葛厚看一眼秀芬儿和包富贵,不都说穷山沟沟,他们还能出来上私塾,看来家里是有了什么进钱的营生,葛厚又想到刚才秀芬儿问药价的事自觉明了,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秀芬儿和包富贵:“?”
原来如此啥?
“那离你们最近的韩家村里就有一个私塾,那私塾先生是个老童生,教小孩儿启蒙还是可以的,他们那里的束脩具体多少我就不了解了,该来再少也少不了一年五百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