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松开了被子，微微侧过身，脸一半被阴影遮住，看不清神色。
穆珺仪似乎是病得厉害，气息不均，眼里闪着一层破碎的光。
三月之期快到了，也不过差个四五天。
季笙的衣服也绣得越来越多，堆满了近一箱子。
穆珺仪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近日去她屋子里次数越来越频繁。
那日甚至干脆停了所有事务，去陪她和黎逸琪放了一天的纸鸢。
她看他，照顾他，与他说话时是那般温柔。
可手中却一直停不下绣衣。
仿佛什么也撼动不了她的心。
穆珺仪紧紧闭上了眼睛，掩下一片痛楚：“你既下定了决心要走，又为何却又对我这般好？”
“你可是不喜欢我争那皇位，那我，不争便是了。”
声音卑微得像是祈求。
季笙身体微颤，低声道：“王爷烧糊涂了，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
穆珺仪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深，声音几近崩溃：“可我喜欢你，我只不想你走……”
“穆珺仪！”
季笙突然大声叫了一句。
穆珺仪一怔，睁开眼，恍然见她转过身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好好看着我，你可分得清，我是谁吗？”
穆珺仪瞳孔微颤，看了她半晌，忽而垂下眼，沉默不语。
眼角泛了红，更显脸色苍白。
季笙见他不说话，嘴边忽然露出一抹极淡而凉的笑。
“王爷的病好之前，我不会走的。”
……
翌日。
季笙从穆珺仪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屋内，忽见黎逸琪正用一块锦帕蒙着眼睛，从卧房里蹦了出来，抓住了自己衣袖：“香怡，我抓住你了！”
季笙没说话，见黎逸琪又环住了自己的腰，陡然笑道：“不是香怡，是姑姑回来了！”
香怡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走出来道：“怎的一估腰就知道是小姐，我有那么胖吗？”
黎逸琪摘下锦帕，抬头看着季笙嘻嘻笑道：“果真是姑姑！琪儿厉不厉害？”
季笙揉了揉他的脑袋：“怎的都跑到我房间里来玩了？”
黎逸琪将锦帕扔至一旁，跳上了软塌，一双小腿雀跃地晃动着：“琪儿今天是来告诉姑姑一个好消息的。”
季笙倒了一碗茶，放在了黎逸琪面前：“什么好消息？”
黎逸琪端起茶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慕姐姐来信了，说要请我们到山庄里玩。”
“嗯。”季笙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怎么惊讶的样子。
黎逸琪歪头问：“姑姑，你会去吗？”
在黎逸琪的印象里，季笙一直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去别人家做客。
黎逸琪虽然很想去山庄里玩，但也只会先看姑姑的意愿。
季笙看着他问：“琪儿想去？”
黎逸琪点点头，又想了想，摇摇头：“也，也没有那么想去……”
季笙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鼻子：“那就去吧。”
黎逸琪眨了眨眼睛：“真的？”
季笙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先去准备行李吧。”
黎逸琪用力点点头，一溜烟抓着香怡跑向了门外。
季笙看着他的背影，刚才还带着的笑容转瞬消失。
她看向一旁的丫鬟，平静地吩咐了一句：“替我去霖云山庄回信。”
“就说，季笙在此谢过慕小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