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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忠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正好和陆遇宁二人迎面撞上。
  他激动的话还没开口,又是一惊。
  “云大人,怎的每次见您都是……”
  陆遇宁和袁可这会子头发凌乱,衣裳破破烂烂的耷拉着,这一块那一块,还血迹斑斑,冷风一吹,有种逃难贫民的即视感。
  陆遇宁拨了拨头发,努力保持云淡风轻。
  “哎,又是一言难尽……这不是惦记着殿下的身体嘛,还没来得及梳洗。”
  严忠看向袁可,“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四师姐,此次前来辅助我治疗太子殿下。”
  袁可淡定微笑着点头。
  严忠也顾不上寒暄,急切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云大人,事态紧急,殿下他——”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温柔至极的声音。
  “阿宁。”
  谢昶宸身着淡紫色常服,衣身只有淡淡的暗纹点缀,极为干净雅致,身姿挺拔如松,端的是郎才绝艳,丝毫看不出刚吐过血的模样。
  袁可当即呆住,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
  老天爷,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
  如果能睡上一晚,嘿嘿,嘿嘿……
  陆遇宁看到她的花痴模样,脸色微黑,伸手揪住她腰间的软肉,暗自使力。
  【没见过男人是吧!】
  袁可吃痛,但依旧死不悔改。
  【这哪里是一般男子,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嘛。】
  【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龌蹉心思,这是当朝太子,不是你的老相好,别玩火自焚!】
  袁可陡然想起他的身份,微一哆嗦。
  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染指的。
  【不过你才来几天啊,他就叫你阿宁,听着好不肉麻,啧啧啧。】
  陆遇宁狠狠瞪她,【闭嘴!】
  谢昶宸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眸底略有黯色。
  什么时候阿宁能同自己这般肆意撒娇该有多好。
  他走到陆遇宁面前,伸手拿掉她发间的枯叶。
  “阿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可曾受伤?先去换身衣服罢。”
  陆遇宁摇头,“都是别人的血,无碍,倒是殿下,如今好似更虚弱了些,我当初留的药应是足够,难道殿下没有按时药浴?”
  严忠恭敬回道,“药浴都有按时泡,但殿下近两天睡眠不安稳,饮食也略有不调,因此……”
  陆遇宁捏住谢昶宸的手腕诊脉,随即狠狠一拧眉。。
  “气血逆转,精神不宁,脏腑虚衰……”
  越诊她的面色越凝重,明明走之前都趋于稳定,现在却严重了好几分。
  不应该啊……
  陆遇宁拧眉,“殿下刚才吐过血?”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宁。”
  谢昶宸笑容温润,缓缓道,“适才受了些凉风,咳嗽了几下,不碍事。”
  “莫说话,跟我进来。”说着,陆遇宁就扣着谢昶宸的手往里走去。
  这个行为其实颇为失礼僭越,但这太子府就是谢昶宸的天下。
  主子都没开口,下人哪敢说任何不是。
  严忠更是长舒一口气,颤巍巍地抹掉额角的冷汗。
  谢天谢地,如果云大人再不回来,他可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出于莫名的直觉,他没有跟上去,殿下这会子应当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单独相处,还是莫去打扰。
  袁可也没跟上去,因为她看着二人牵起的小手,满脑袋的控诉。
  真是好样的,让我收收心,却自个儿上了手,哪有这般不厚道的师妹。
  有男人肯定要先让师姐笑纳才对。
  不过……
  她摸了摸下巴,她混迹男人堆这么多年,这太子看阿宁的眼神有些不一般啊。
  看来有好戏看了。
  二人相顾无言,还是严忠先开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总管客气,我姓袁,名可,唤我袁大夫即可。”
  “云大人给殿下诊脉,想来还需耽搁些时间,袁大夫可随老奴来,梳洗修整片刻。”
  袁可拱手,“有劳。”
  ……
  乾澜殿。
  此次陆遇宁虽然中途也遭遇某些小意外,但比上次好得多,身上带的东西一件也没少。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倒出三粒褐色药丸。
  “殿下,这是……”
  陆遇宁还没说什么,谢昶宸就格外自觉的将药服下。
  她微微一怔,“我还没说是什么,殿下就喝了,不怕是什么毒药吗?”
  谢昶宸微扬起唇角,“阿宁为我跋涉这么多天,如果只是为了回来将我毒死,那我也认了,况且……”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后半句话只有嘴唇开合的气声,如果不是凑得格外近,根本听不见。
  陆遇宁有些好奇后半句,“况且什么?”
  “没什么,只是同你开个玩笑。”
  谢昶宸眼神落到她身上,尽力掩藏住那抹深深的关切与担忧。
  “阿宁路上是遇到什么危险吗?”
  陆遇宁看着他关切的神情,难得生出几分倾诉的欲望。
  她坐到谢昶宸身边,道,“唉……其实我从小就有个怪疾,时常霉运缠身,丢失钱财已经算是小节,更多时候会陷入一些莫名奇妙的危险当中,如果对别人而言是生与死的抉择,那我不论选哪条路都是个死,不过这么些年也习惯了……”
  什么走路面前掉个马蜂窝,脚底打滑跌进泥潭,看热闹被迫成为主角,睡觉莫名其妙床塌了之类的,不胜枚举。
  就像今天,那些箭就像长眼睛般非往她身上刺。
  老实说,很多时候,陆遇宁都真心觉得,她长这么大, 还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昶宸蹙眉,“难道没有解决之法?”
  “这个还真没有,求神拜佛都干过,没有丝毫用处。”
  陆遇宁道,“就算老老实实呆在家,也有房梁掉落的风险,师父说我的命格如此,可能哪天突然就好了,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其实师父的原话是说,如若找到了命格贵重的真命之人,这霉运或许有化解的可能。
  不过陆遇宁觉得他是在信口开河,要是找男人就能行,她早就和可儿一般左拥右抱了。
  师父的话,一半不能信,另一半也不可尽信。
  这是陆遇宁活了十七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少顷,她离开后,谢昶宸依旧愁眉不展。
  “一辈子也好不了……”
  旁人只消遇到一点倒霉之事,就避之不及,而阿宁过往的年岁都霉运缠身,时刻担惊受怕,却依旧长成如今这般开朗模样,何其坚韧。
  如果能把我的运气分给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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