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昶宸语气温和,“无碍。”
陆遇宁正色道,“殿下胸中淤血吐出大半,明日正好可以进行第一次药浴。”
“是,老奴吩咐人下去准备。”
他躬身欲走,陆遇宁突然叫住他。
“对了严管家,可否派人请陛下和娘娘前来,有重要的事需亲自相商。”
严忠满是皱纹的圆脸上带笑,“神医放心,陛下和娘娘已经在来的路上。”
“好。”陆遇宁内心啧啧,果然是宝贝疙瘩。
谢昶宸道,“可是关于孤的病?阿……神医有话直说即可,孤可以自行抉择。”
陆遇宁不着痕迹地将他上下扫视,随后虚虚落在某处,叹道,“殿下还是稍等片刻,这……不是件小事。”
谢昶宸身子微僵,阿宁为什么要用似惋惜又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那处……
二人相对无言。
陆遇宁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而谢昶宸心中纵有千万句话,也知晓对他陌生的阿宁来说,此刻说什么都不算合适。
幸而片刻后,外间就传来了奴仆行礼的声音,“奴才叩见陛下,娘娘。”
昭锦帝谢元灏和邝婉清携手走进来,看到神智清醒的谢昶宸,难掩激动。
“宸儿。”
谢昶宸虚虚起身,“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邝婉清快步上前扶起他,有些嗔怪,“你身子还没好,又没外人,弄这些虚礼作甚。”
陆遇宁眨了眨眼睛,她这个“外人”的存在感如此之低吗?
谢昶宸脸上笑容清浅,“母后,礼不可废。”
谢元灏关切道,“脸色还白着,现在感觉如何?”
“父皇别担心,咳了几口淤血出来,已然好多了。”
帝后二人双双松了口气,“那就好,现在天气渐冷,穿这么单薄怎么行,还是去榻上吧。”
宸儿素来体寒冰凉,以往夏季才过,寝殿内就要暖上炭火,现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让两个“儿控”父母心疼得不行。
谢昶宸被牵着走向床榻,眉间闪过一抹无奈。
他都快及冠了,为何父皇母后仍像对待小孩子般。
“母后,您和父皇别担心,这次醒来,我感觉身体暖了不少,适才也并不冷。”
邝婉清美眸发亮,“真的?”
谢昶宸坐到榻上,点头。
“想来全是宁儿的功劳,对了,刚才本宫听严忠说,宁儿你有事找本宫和陛下?”
谢昶宸听到“宁儿”二字,眼眸深了两分,阿宁前儿傍晚才到,怎的母后就唤得这般亲昵。
而他却只能生疏地叫着“神医”……
陆遇宁走到几人跟前,“是这样的,给殿下解毒需得循序渐进,这药浴只是其中之一,后面还需要很多珍贵药材,有时候可能需要去太医院几趟。”
“这个小事一桩。”
邝婉清抬手,侍立在侧的翠玉瞬间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恭敬递给陆遇宁。
“用药方面本宫和陛下也不甚了解,宁儿你是其中的行家,本宫和陛下都信任你,药材尽管取用,平时可凭这个腰牌随意入宫。”
陆遇宁笑着收好腰牌,“那就多谢陛下和娘娘了。”
“对了,下面还有最重要的一桩事。”
她看了眼周围侍奉的几人,虽是帝后心腹,可下面的话也不太适合听。
谢元灏眼神微动,“先下去。”
“是。”赵海川几人无声退下。
陆遇宁道,“听闻殿下即将及冠,不知陛下和娘娘可曾为殿下婚配?”
谢昶宸微愣,随即耳尖微红。
阿宁为何这样问?
谢元灏和邝婉清也有些不明所以,“宸儿身子不好,暂时未考虑此事,宁儿何出此言?”
“想必陛下和娘娘也知晓,我善用毒,治疗方式在外人看来也算是剑走偏锋,此次殿下的病我虽有八成把握可以治好,但也很棘手……”
帝后二人面色凝重,他们岂会不知,天下名医皆束手无策,这八成把握对他们而言已是绝无仅有的希望。
陆遇宁继续道,“我来之时,殿下的病已侵入心脉大半,药物只是温养,所以我打算以毒攻毒,用荆棘断肠蛇和毒影火蝎等八种剧毒之物,外加针灸……最后剖开胸膛,逼出毒素,虽然听上去很是骇人听闻,但是在麻沸散的辅助下,殿下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知陛下和娘娘,意下如何?”
谢元灏脸色发沉,默然不语。
邝婉清听着这骇人的描述,心有戚戚然,声音略带颤抖,“宁儿,只有这个法子吗?”
陆遇宁叹道,“唯有此法。”
其实最主要的引子是她这百毒不侵之体的血液,不过这就不用说出来了。
谢元灏眉头蹙起,“容朕考虑片刻。”
“父皇,不用考虑,儿臣愿意。”谢昶宸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宸儿!”
谢昶宸看向陆遇宁,眼神温柔如春风,“父皇,我相信阿宁,她绝对有把握,此举虽然凶险,可若不如此,儿臣早就殒命,所以我愿意一试。”
陆遇宁微愕,他们才认识,他就这般信任她?
诶不对,阿宁又是什么鬼?
谁允许他这么叫了。
邝婉清仍然有些担忧,“宁儿,你真有八成把握吗?”
“娘娘放心,我可以用项上人头做担保,不过治疗过程中,殿下可能会有些许……”陆遇宁顿了顿,“隐疾。”
“是何隐疾,可有大碍?”
“这就是我刚开始所问殿下是否婚配的缘故,殿下无意中人的话,倒无甚大碍。”
谢昶宸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顶着几人灼热的目光,陆遇宁缓缓启唇,“这隐疾乃是……不举。”
好似被闪电击中,三人纷纷愣在原地。
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