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娇可没有说谎,这驴车上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她爸妈从京城寄过来的。
当初她爸妈让她下乡也是逼不得已,之前一直在想办法给她找工作,好把她给办回城。
但是京城的工作属于僧多粥少的,他们家也不算是特别有钱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罢了,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不过好在梨花生产队不算穷,在这里起码是能吃得饱的,就算条件有些艰苦,也不是不能撑下去的。
家里人一直在帮她找工作,好不容易有了苗头,正当家里人准备把工作给她办好,让她以找到工作的名义回城的时候,她却突然嫁给了宋大河。
从京城到和河西省太远了,家里人压根儿没有办法过来,他们想要劝说孟娇别结婚,但那会儿的她脑子里都是浆糊,根本就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待在梨花生产队。
爸妈没办法,又自觉她的人生被毁掉,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还有孟娇的大姐和二哥,都觉得孟娇会下乡受苦,是因为他们的过错,所以这三年来,隔三差五他们就会寄东西过来。
这些东西原本是孟娇的家人对她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可是却没有一件东西用在了孟娇自己的身上。
她家里人寄过来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宋三湖弄了去,而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宋家用了好些年的东西。
现在孟娇不过是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了,宋三湖倒是受不住了,发了疯似的朝着孟娇狂吠。
但是现在的孟娇压根儿不惯着宋三湖的臭毛病,指着她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看你是老鳏夫娶孙女,逼脸不要了,这人还在家,脸就走出去二里地了。”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家的,你从哪儿弄来的工业票?这些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我家里人从京城寄过来的,你耍不要脸抢走了,真就以为是你的了?”
说着,孟娇还是不解气,冲上去将宋三湖身上的红色呢子大衣给扒了下来。
宋三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干过活儿,明明是个乡下姑娘,却比许多城里姑娘还要娇气,她那点子力气,哪里是孟娇的对手?
宋二海倒是鼓起勇气拦了几下,但是现在的孟娇哪里是他能拦住的?他非但没能拦住孟娇,反而被气得狠的孟娇踹了两脚。
宋二海虽然在砖瓦厂干活儿,但他的力气还真没有孟娇的大,被孟娇踹倒在地上之后,宋二海懵了一瞬,脸瞬间涨红了。
当然,更加生气的人是宋三湖,她气得跳脚,不管不顾地就朝着孟娇骂了起来。
“孟娇,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连我的衣服你都扒下,你说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这是我大哥买给我的,你都不当我大哥媳妇儿了,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你欺负人上瘾了吧?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抓走了!”
说着,她猛地转头看向了李爱国,寻求他的帮助。
“表叔,你快让人来抓住孟娇,她这样的女人就该送到农场劳改去,她这是在抢劫,你都看到了,你快点把她给送到农场去劳改!”
原本宋三湖就不喜欢孟娇,现在更是恨毒了她,眼瞅着孟娇要将自己的东西都拿走,宋三湖根本就坐不住。
现在的孟娇手里面又没有猎枪,她又不怕孟娇崩了自己,现在真要让孟娇带着这些东西走了,那她以后怎么办?
宋三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孟娇,就干脆把李爱国推了出来,她死死抓着李爱国的胳膊,大声说道。
“表叔,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的,孟娇怎么有脸带走的?她这是抢劫,你快点派人把她抓了送去劳改队!”
李爱国原本就不喜欢孟娇这个妖妖娆娆的表侄媳妇,再加上孟娇今天发疯似的大闹了一场,又是开枪打伤了人,又是打了好些人的,现在还公然抢劫,李爱国自然不会惯着孟娇这个毛病。
今天要是让孟娇带着这些东西走了,他这个大队书记的里子和面子也别要了,以后整个生产的还会有谁服他?
所以他自然就相信了宋三湖的话,相信这些被子,水壶,那一件件一看就不属于梨花生产队的衣服是宋大河买回来给宋三湖的。
李爱国站在了宋三湖的面前,冷着脸看向了孟娇:“孟知青,你别太过分了,你闹到现在,多无理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了,你还趁火打劫,拿走这么多东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不是非得我让民兵把你送到农场去劳改,你才善罢甘休?你可想清楚了,要真被送去农场劳改,你这辈子可就完了,你以后甭想再回城了!”
知青下乡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一般来说,只要知青不犯什么大错,都不会惩罚他们的,如果城里有接受他们的地方,生产队也不会不放人的。
但知青这个身份可不是什么免死金牌,如果他们犯了原则性的错误,被弄到农场去劳改,那他们的身份就有了污点。
回城的名额原本就是凤毛麟角,就算是以工作回城为借口将人给办回去,那在乡下的时候也是不能有污点的。
毕竟知青的所作所为是会写在档案上的,没有生产的签字盖章,拿到介绍信,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回城去的。
所以李爱国这个大队书记可以说是掌握着孟娇他们这些知青的生杀大权的,只要他这里不签字盖章,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回城。
之前李爱国是因为孟娇手里的猎枪,还有她那过于激动的情绪才没有怎么激怒她的,但现在孟娇做的事越来越过分,李爱国自然不能继续放任她。
然而就算是面对着李爱国的威胁,孟娇仍旧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她勾起嘴角,面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来,不急不缓地说道。
“李书记,你和宋怀木是表兄弟不假,但你既然是梨花生产队的书记,那可不能因为这一层亲戚关系就徇私枉法,我一个下乡来的女知青,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你莫不是要仗着我没有依靠,就要来帮着你的亲戚欺负我?”
李爱国闻言,脸色瞬间变了:“牙尖嘴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徇私枉法?孟知青,你不要污蔑我!”
孟娇却没有被他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