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毋宁平静至极，没有一丝波澜的模样令清乐都害怕起来。
　　清乐一时之间泪珠扑朔，六神无主。
　　沈毋宁也不逼她，只是静静拍着她的背：“不急，我三日后离开盛京，你若是想清楚了，便来兰苑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兰苑，她一眼便看到在花树下浅眠的晏轻尘。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站定，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眸睁开，看得她纷乱的心都平静下来。
　　对视半晌，她轻声道：“小师叔，我们回小天山吧！”
　　晏轻尘墨似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冷静地问她：“受什么委屈了？”
　　这话一出，沈毋宁自己都控制不住似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晏轻尘心脏一刺，直起身。
　　沈毋宁抽噎道：“你不要念清心咒了，没有用的。”
　　晏轻尘无言半晌，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
　　“我只是想拿帕子给你擦擦眼泪。”
　　沈毋宁拿着帕子一擦，再一看，哭得更凶。
　　蜀州云锦，这么一点就得要几十金。
　　晏轻尘都被她哭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当初在死人堆里将这孩子捡出来时，这人都没落过一滴眼泪。
　　他声音都不自觉放轻：“到底怎么了？”
　　沈毋宁止住眼泪：“我让你失望了，也要让我母亲失望了。”
　　联想到她从宫中出来，再从这只言片语中，晏轻尘便抓出了关键信息。
　　他神色一冷：“大夏小皇帝干的？”
　　沈毋宁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将在宫中的一切说给晏轻尘听后，她垂眸道：“反正，我也只是个活死人，以后便用晏宁这身份生活下去。”
　　“至于母亲，待我下去，亲自向她请罪。”
　　晏轻尘思索片刻，冷不丁道：“那你真能看着，大夏百姓就这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沈毋宁心一紧，旋即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苦笑。
　　“我还能怎么办？”
　　她可以和北狄战，和朝臣斗，也可以跟江沨眠虚与委蛇。
　　可她唯独对上萧容庆，没有任何办法。
　　晏轻尘看着她绝望至极的眼眸，轻而又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沈毋宁抬眼看他，就见晏轻尘一字一句道：“君王无道，便取而代之，拨开云雾见青天。”
　　沈毋宁一震。
　　好半晌她才讷讷道：“可萧氏子嗣不丰，如今只有萧容庆，但凡还有其他人，当初都不至于让他登上帝位。”
　　晏轻尘冲她摇头：“不，还有一人。”
　　话音刚落，沈毋宁身后传来声音：“表姐。”
　　沈毋宁转头看去，只见清乐红着眼，声音因哭过而有些沙哑。
　　“表姐，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抛下我的国家。”
　　“或许我能力微薄，但大夏若真亡了，殉国便是我的宿命。”
　　沈毋宁看向晏轻尘，只见那人嘴角噙着笑。
　　她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又听晏轻尘似在自言自语：“说起来，西疆便曾有女帝治国之历史。”
　　沈毋宁看着眼眶通红却神色坚定的清乐，眼眸一点一点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