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还没等老人出声,少年率先反对,而后扭头看向老人,“爷爷我不准你卖!她就是个骗子!”
老人安抚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也是歉然一笑:“姑娘,实话说吧,这个医馆我不卖,不仅因为这里是我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更因为现如今恶人当道,卖给你,我于心难安。”
“爷爷你放心,等我到了年纪,我一定参加那个劳什子的榜争,拿第一,让他们求着咱们!”少年恶狠狠地说。
“恶人?参赛?”女子皱了皱眉,“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说也无妨。”老人捋了捋胡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十多年前,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神医榜的排名,每年会有人举办一次比赛。
参与者不限男女,但必须男加冠女加笄。
每年比赛的内容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排名的先后决定了在榜上的排名。
长期以往,神医榜逐渐被那些规模较大的药堂垄断,小药堂有的推不出参赛人选,有的甚至连参赛资质都不够。
现如今,神医榜的排名逐渐固定,第一必定是未颐门的人,第二往往是仁心堂,而他们的杏春医馆连着许多年没有参与了。
“再拖下去,恐怕杏春医馆也没了参赛资质。如果落到那般田地,要想再翻身,恐怕就难咯。”老人满脸愁容。
少年一脸不甘,但也低下了头。
“垄断必然导致腐败。”女子若有所思,摘下了自己的蒙面。
“或许,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苏念音笑着看向两人。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苏念音所想的那样。
未颐门不知门派身在何处,但是放话出来,非疑难杂症不治,非危及性命不治,有需求的人只需去万源楼找掌柜,他们自会上门,而且诊金往往是天价,所以一般只为王官贵族出诊。
仁心堂虽然亲民些,但是近些年长踞榜二,逐渐利欲熏心,诊金越来越贵,为了防止病人流失,甚至联合其他大的药堂排挤其他药价便宜的药堂。
长此以往,诊金便宜的药堂难以维系,逐渐从这个行当里消失,而大药堂的地位越来越稳固,逐渐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现如今,这十里长街就剩下了杏春医馆和仁心堂。
仁心堂撼不动杏春医馆的地位,是因为杏春医馆是这个地方最先开的一家,老人悬壶济世了一辈子,街坊邻居无不信任他。
可就在苏念音找上门来的一个月之前,仁心堂雇了几个地痞恶霸,当街打断了一个前来诊治的人的腿。
所有人都知道是仁心堂找来的人,但是仁心堂将自己从中摘了个干净,上下都打点好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开着这个医馆呢?”苏念音不免有些唏嘘。
“仁心堂诊金昂贵,大多数人都无法支付。这年头人命值不了几个钱,多的是人选择自己熬下来,熬不住了拿草席一卷,潦草下葬。”
“老头子我行医一辈子,任由恶人当道视人命如草芥,着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不让光明正大的医治,那就私底下偷偷治,能救一个是一个。”
“什么仁心堂,我看就是黑心堂!”少年愤愤不平。
“我可以代替你们去参加那个什么榜争。”苏念音语出惊人。
“什么?”少年沉不住气,惊叫了一声,上下打量了苏念音一番,有些怀疑,“你的医术真的比得过未颐阁的人吗?”
天武朝的医术水平应当是比不过现代医学水平的,苏念音隐隐有这种感觉。
陆峻宸贵为王爷,钱他有,权他也有,又怎会找不到未颐门的人。
可事实就是,这个朝代连个小小的支气管炎都治不好。
她还需要更多的了解,以及快速熟悉这个朝代的医学体系。
“有八成把握,不过现在你们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不是吗?”思索片刻,苏念音没敢把话说满。
老人沉吟:“这个法子,行,却也不行。”
“为何?’
“我杏春医馆存至如今,与我年事已高而小犬儿年纪尚小脱不开关系,没有威胁自然也就瞧不上眼,可姑娘的存在就大不相同了。若是仁心堂有意针对姑娘,老头子我就算豁出命,也未必护得住你。"
苏念音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您老不必担心,我放的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说话的底气。”
“这、这是?”老人端详了玉佩片刻,眼中惊疑不定。
“没错,本姑娘正是宁王府的人,仁心堂的人背后再有势力,还能敌得过宁王府不成?”
想要开家药堂是苏念音穿越过来后一直想做的事情,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如今朝堂波云诡谲,陆峻宸身为嘉元帝明面上最受宠的儿子,人人称之赞之,风头一度盖过大皇子。
这太奇怪了。
天武朝资源富饶,粮食溢仓塞廪,百姓安居乐业,安定的生活使得文化艺术快速发展,也使得朝野上下落得个轻贱武人的陋习。
在边关偶尔有叛乱侵扰的情况下,作为“最受宠”的皇子,陆峻宸未及加冠便被派去征战数年。
更别提,陆峻宸是嘉元帝偶然一次醉酒后与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春风一度的产物,按照常理,嘉元帝对陆峻宸的存在应当是如梗在喉才对。
所以在苏念音看来,如今的局面,更像是嘉元帝在捧杀陆峻宸。
大皇子、空影、未颐门,一切的一切都夹杂在一起,只需要一根线串联起来,朝堂之事她掺合不了,但是她可以从未颐门下手。
苏念音原本想着开个药堂,暗中打探未颐门的消息,只是这一路走下来,发现了不少异象,于是想法从一开始的自己开设,变成了买下这个药馆。
老人面色还有几分犹豫,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究是下定了决定:“罢罢罢,老头子我就赌这么一次。不过还有几个不情之请,请姑娘务必答应我。”
“您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