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玥娘不孝,此番入宫便不能承欢膝下了,还望祖母恕罪。”
谢轻宵这番话说完便对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玥娘这说的是什么话,祖母不盼着玥娘进宫后会有什么作为,只希望玥娘恪守妇道,在宫中平平安安的好。”老夫人上前将谢安宵搀起,流着泪说道:“别在跪着了,快起来。”
恐怕以后这世上就再没有谢轻宵这个人了,剩下的只有一个与自己的姐姐重名进宫的谢安玥。
“时候不早了,快动身进宫吧。”
大夫人的眼中是兴奋与迫不及待的光亮,却硬是要做出伤心的表情,面容也跟着十分古怪的扭曲着说道。
看着大夫人这副模样,先前便存在的不安便更是愈发强烈了。
“玥娘,玥娘,先别急着走,到阿耶这里。”
谢怀脸上的泪比起老夫人来只多不少,看着竟是伤心非常,整个人甚至比先前瘦了一圈。
谢轻宵往旁边走几步恰恰躲过谢怀伸来的手,对着谢安澜点点头说了一句“长兄,多保重”后便上了马车。
谢轻宵坐上进宫的马车后发现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在谢府那种寄人篱下一般的生活终于成为了过去式,不用每天为了躲开谢怀与防备着大夫人而耗尽心力。
只是是成这深宫中的红颜枯骨还是万千繁华于一身便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谢才人,定花轩到了,姑姑和宫女们已经在里面了。”前面领路的太监行礼说道。
谢轻宵看了画茗一眼,又笑着说道:“此番是麻烦公公了。”
领路的太监摸了摸画茗塞过来的荷包,笑容真实了点,“这是奴分内之事而已,这几日陛下定会翻才人的牌子,才人还是尽早做些准备得好。奴就不多叨扰了,谢才人还是早些休息得好。”
“公公慢走。”
谢轻宵跨过殿门后便见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姑姑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太监一齐跪在院中行礼。
见着她进来了,便一起喊道:“见过谢才人。”
“各位先起来吧,画茗,把我给各位准备的发下去吧。”
谢轻宵又亲自将跪在最前方的姑姑扶起,递上了一个分量更重些的荷包,说道:“姑姑请起。”
“才人唤奴东姑便好。”东姑顺着谢轻宵的力道起身后,又对着身后的太监宫女说道:“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吧。”
待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散去后,东姑又压低声音对着谢轻宵说道:“才人若是有什么想对谢尚书交代的,只管写信托奴去带话就行。”
“那便多谢姑姑了。”
等着进入内室休息了一阵子后,谢轻宵唤道:“画茗,把明日一早去请安穿的那件衣服拿出来,我换上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谢轻宵站在铜镜前,看着在蜡烛发出的烛光的照耀下,本来素色的裙子越来越艳丽,直至出现了一只张着双翅,托着华丽的尾羽,仰头向上鸣叫的凤凰!
等谢轻宵看清这个凤凰后,脸色已经彻底苍白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谢轻宵瞬间便将头上的簪子拔出,又狠狠刺向还在她身前弯腰为她整理裙子的宫女。
血瞬间溅到了谢轻宵的脸上以及裙子上,甚至在身旁画茗的脸上也被溅上了一些。
东姑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平静地从身后将另一个宫女也跟着放倒了。
谢轻宵已经知道为什么大夫人前几日一直没有动作今日还这么迫不及待送她进宫来了。
花大价钱买了会在光下显示出图案的颜料画在她带进宫的衣裳上,只要这些衣服上的凤凰或是什么东西被别人看到……她是很难脱身了。
若是今晚她没有想着穿明日去请安的衣服,恐怕明日请安路上被阳光照出这个凤凰来……就算是能保住性命这一生恐怕也就只有默默无闻、老死宫中这一个结局了。
而见过这只凤凰的两个宫女……自然是留不得了。
谢轻宵的脸上还带着被溅到的血,眼神狠厉,声音平静,“东姑,画茗,就麻烦你们将这两个侍女拖到内室那张床塌上了。”
谢轻宵走到窗户边将窗轻轻推开,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风,对着还惊魂未定的画茗说道:“两个时辰后定花轩便会走水,谢才人被身边的贴身侍女及时发现搀出定花轩,而房中的侍女晕倒无法被唤起,等到贴身侍女再回到定花轩时发现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懂了吗?”
东姑将沾过水的帕子递给谢轻宵,担忧地说道:“万一火势控制不住,主子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可怎么办?”
“那就当我杀人偿命,棋差一招,命本该绝。”
谢轻宵将脸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将临死前双眼还惊恐瞪大的宫女眼睛用手合上,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宫外的家人我会托人照顾好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看到了不该见的东西,若是心中有怨恨的话,尽管找过来好了。”
“好了,你们两人出去吧。”
等到东姑和画茗出去后,谢轻宵换了身寝衣,又将箱子中的衣物全部倒出,接着快走几步到了窗边的桌子边,将桌子上的烛台全部推倒在铺上了毯子的坐榻上。
看着灯油将毯子以及木板慢慢浸湿,谢轻宵又嫌着火苗不够大又向火苗中扔了几支蜡烛,瞧着冒出一点黑烟来谢轻宵这才安心踏在床榻上双手交叉在腹前睡了过去。